第十八章 出地牢

  张涛在前面引路,梁少顼和毛无简一左一右架着郑国公,璇玑和楠樽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查看身后。
  这个牢房的路很简单,只有一条,不用担心会迷路,通过狭窄的区域左右都不能进,只好放下来,委屈连坐牢都要保持仪态的国公大人,被他们一个抬头一个抬脚的抬了出去。
  往外走了一段原始山洞的路程,到了牢房门口,发现牢房的铁门被锁住了。
  “居然锁住了,看来现在外面一定站满了人,他们早就察觉了,从我们还没进来的时候就有所准备。”张涛说,用脚踹铁门,有些气急败坏。
  “现在咱们怎么出去,原本我们的计划很周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先闯进牢里也不会惊动官兵。”毛无简急得直跳脚。
  “别废话了,”璇玑打断他的埋怨,“我们的目的是救人,现在人已经救到了,剩下的就是我们怎么脱身,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次。”
  梁少顼想原本算计着驻扎在东区旧校场的新兵,得到消息赶过来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如果再磨一会时间,等旧校场的新兵赶过来,他们几个人就都插翅难飞。
  张涛转了一下铁门上的链条和大锁,当时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道铁门会被上双把锁,“这铁门如今已经锁死,现在想要出去,难度可不小,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一番话说的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灰暗。
  梁少顼放下郑国公,检查这把锁的构造,是很普通的铁锁,一般牢房都是这种,用来锁铁链的大锁,而铁链是一指粗的煅铁,缠在铁门上缠了两圈。
  再检查了这道前朝遗留的铁门,老式的内嵌锁,锁芯复杂,铁门是用半寸粗的铁杆焊成,每根铁杆之间只有三寸缝隙,陈旧的锈迹斑斑,墙角有几处已经年久腐朽。
  梁少顼大喝道,“都让开。”众人退开一个稍大的空间,梁少顼拔出他的缨络宝剑,出鞘的瞬间,宝剑发出嘤嘤的沉吟声,幽光暗红。
  毛无简惊讶的说,他没有见识过梁少顼的剑,对他的举动完全不理解,“梁兄弟,你这是想用剑砍掉铁门吗?这可是铁的门。”
  张涛在袁家马场的时候见过,此刻心里是七平八稳的,“梁大哥的剑,削铁如泥,试试也无妨。”
  众人默默的退开一尺远等着,梁少顼卯足了劲,调息,运气,将内力聚集丹田,缓缓涌上胸前。
  他的剑究竟有多锋利他也不全知道,也从来没有试过砍铁链,半寸粗的的铁杆不知道会不会和其他铁一样被砍断,他也不知道要砍这样粗的铁杆,需要凝聚多大的力量。
  他只知道先将内力聚集到丹田,然后上提到心肺,再涌向持剑的双臂。
  “铮——”震破耳膜的一声金属撞击声,梁少顼只感觉双手小臂被震的骨头痛,被砍的铁门还在嗡嗡震动,往适才砍下去的地方看,半寸粗的铁杆居然真的断开了,断口整齐,像被削断的麦秆一样脆弱。
  他一阵欣喜,在围城的时候常常用这把剑来削苹果,削梨子,还杀兔子和野猪,真是大材小用了,难怪龙依依会对这把剑倍加欣赏,果然是一把举世无双的好剑。
  毛无简激动的拍手,“哈哈,真的砍断了。”
  就连女杀手璇玑也看着他这把剑两眼放光,“好锋利的剑。”
  梁少顼自己也为这个结果兴奋不已,有了这个激励,梁少顼一鼓作气,连砍了好几下,直到砍断了四根铁杆,铁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六个人挨次通过,郑国公照例是被横着抬出去。
  快到了外面的山洞口,远远的就听见了兵戎相争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外面天行道和赶来的官兵已经打成一团。
  璇玑和楠樽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率先掠出去,人还没出山洞,一条蛇骨软鞭先从洞口探了出来,如一条蟒蛇,缠住一个呆若木鸡的人的脖子,紧接着一个灵活的人影循着鞭子跃了出来,在洞口一顿飞腿扫荡,堵在洞口的人全部被她踢倒。
  璇玑的几下开场鞭,放倒一大片人,身手干净利落,令人折服。剩下的几个再用鞭子一顿狂抽,左拉右拽,都被她的鞭子纷纷撂倒在地。
  梁少顼一看,果然是天行道的人和后面赶来的牢头打成一片,只听见地上哀嚎一片,死的死,伤的伤,脊骨折断,奇形怪状,场面不忍直视,其中竟还有一个天行道的弟兄。
  “嗷,是谁打我啊,我的背……”是岱宗拳李齐,此时趴在地上,后背衣衫褴褛,血肉模糊。
  梁少顼忙喊,“当心,别伤了自己人。”
  另一边楠樽的剑也挥舞如雨,靠近山洞口的牢头全被刺伤,他似乎并没有搞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刺中他们的关节,使他们的双手事情武打能力。
  梁少顼看着两个杀手武术高强,也不需要他们动手,与张涛毛无简一起扛着郑国公往山下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年迈但是激昂的声音说:
  “你们这些小娃,有如此的身手和学识,看得老夫人心大快,恍若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如果都来报效朝廷该多好,我看到了你们,就仿佛看到了大梁未来的希望。”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既然已经醒了,换了一个姿势扶着郑国公走。没走多远突然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指着他们高叫道:“国公大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早有有不轨之心,若是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多天干地支来救你?”
  梁少顼抬头,看见说话是个拿着拂尘的人,穿着格外有派头的中年男性,从他说话的阴阳怪气的语调,还有手里的拂尘,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宫里的太监。
  他带了一帮锦衣华服的暗卫,与在地牢里横死的那些人的服装是一样的,看来是同一个个来处的人。他们穿着同样的服饰,操着同样的兵器,层层围了七八圈,把天行道的十几个人,和刚从山洞里跑出来了六个人重重围在了中间。
  领头太监阴阳怪气的说,“你们是跑不掉的,我这里有这么多人。”
  郑国公从这堆保护他的人群中毅然走了出来,说,“谁说我要跑,这几个后生是来护送我去见皇上的。”
  郑国公从后面走出来,迎风挺立在沉沉围着的人中间,敏锐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干人等,然后正义凛然,无所畏惧的径直朝他们中间走去。两个蒙面杀手和天行道的人忙跟上去,组成一个圆圈将郑国公围在中间。
  牢头们都知道这是朝中的三朝元老郑国公,看见这架势,都不敢上前,纷纷想起这半百年来为国鞠躬尽瘁的老大臣,面面相觑着,亦趋亦步的围着移动。
  那些衣着华丽的暗卫,虽然叫嚣着,却不知道这三个手持兵器的年轻人,到底武功如何,不知道他们如何推倒铁门的,但看这个蒙面女子,在刚出牢门的时候仅靠一根鞭子,就撂倒了那么多人,看起来武功都不弱,于是也亦趋亦步的围着。
  说话阴阳怪气的领头还往洞开的牢房里看了看,想看看里面的手下怎么都不出来,却见一个脸被打得像摊糊的鸡蛋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不好啦,不好啦……额。”他喊了几声,又跌跌撞撞的摔回了山洞里去了。
  围着他们的虾兵蟹将们也不放松,跟随着他们一起移动,既不能大气的上来干一架,又不敢自作主张放行,就这样干耗着。
  狼居山的半山坡上,人们看到有一个奇怪的大圆饼,缓缓的往山下移动,三个人就这样三面鼎力的护着郑国公,随着郑国公稳健的脚步,一起缓缓往皇城中心的皇宫走去。
  梁少顼一边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小兵的动作,一边小声的问郑国公,“国公大人,您确定你这样闯到朝堂上,能说服皇帝吗?”
  郑国公明确的说,“我不能说服皇上。”
  梁少顼惊愕,“那你这样不就等于是去送死吗?”
  如果郑国公到最后还是赴死的结局,不就白费了他们这番周折么?万一天行道的几个弟兄的命也搭进去,可就太不值了。还有那璇玑和楠樽两个杀手,不也白杀了那么多人么。
  郑国公长身挺拔,傲骨轻风的说:“民意,你懂吗,朝堂并不是很重要,皇帝的决定也不重要,民心所向才是重要的,我可以被皇帝误解,也可以被朝堂排斥,但是我必须要让百姓明白,我没有贪污军饷,为官者,可以被倾覆,可以死于无妄,但不能被百姓误解。”
  梁少顼没有再问,再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着局面真是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容易救出了郑国公,他却义无反顾的要往皇宫里去。
  再看围着他们的人,少说也有半百,天行道的只来了二十个,加上那两个武功高的杀手,一顿混战应该就可以扫平他们,但是要保护中间的郑国公不受一丁点伤害,就只能小心行事。
  梁少顼低声对身旁的女杀手璇玑说:“这些人你们两个能解决吗,我们保护郑国公突围,你们两个断后?”
  那璇玑瞟了梁少顼一眼,“这点人,我一人足矣,但是我们的任务是救出郑国公,所以郑国公须得跟我们走,你们负责断后。”
  “原来你们的目地也是救郑国公,那既然是同盟,我们先把郑国公救出去,其余的再做商量。”梁少顼说,眼下得先摆脱这个困境才行。
  谁知那璇玑也不相让,“不行,我们不能离开郑国公,必须把他带着走。”
  现在的局面是两个杀手和天行道的二十个人围着郑国公,外面又围了一圈牢头和暗卫,里面的人拿剑指着外面,外面的人拿剑指着里面。
  双方都相持不下,看起来暂时稳住,但只要对方任何一个人率先动手,便会打破这种局面,到时候他们被围在中间,还要保护不会武功的古稀老人,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