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龙泉女侠
梁少顼下意识的握紧了剑,眼下银梧坊主还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一个能用音波声刃杀死船上这么多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舞剑女说:“少侠,你的表弟郁清音确实已经不在银梧坊,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昨天正是我帮着郁清音逃走的,他现在应该是自由的。”
“你当真?”梁少顼忙问,眼睛还是看着船舫里的银梧坊主,警惕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敢有半句谎言,我与郁清音还约定了牡丹之约,明年的四月相约回到洛阳。”
说着,她扯出脖子上的一根挂绳,上面系着一块玉佩,正是郁乐的东西,想必郁乐此番出来,还带了不少这种小件玉器。
梁少顼不禁摇头,这回真信了,郁乐还真的是这种到哪里都会沾惹桃花的性格,在黑竹岭围城的时候,就是城中众多姑娘的梦中情人。
因为她帮了郁乐,不禁对这个跳剑器舞的女侠有了好感,“那你又是谁?”
“我就是你们刚才议论的象王妃,龙依依。也正是因为你们议论,被银梧坊主听到了,识破了我的身份,才大开杀戒。”龙依依说着,落下她的面纱,此时不需要覆面了,身份已经挑明,大可光明正大的应对。
梁少顼看了一眼,果然蒙面的都是美女,单那双眼睛就已近勾魂摄魄,如今露出整张脸,真的是比想象中的还美。
但是此时不是欣赏她的容貌的时候,那银梧坊主瞅着他们分神的当口,转身去摘了一把挂在墙上的琵琶在手上,已经作好了下一步音波攻击。
她抱着琵琶,五根手指利爪一样张开,铮铮扫着琴弦,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是惊诧人心的尖叫,被着刺耳的声音波及,船舫里的一切物体开始震动,包括他们几个的血肉之躯。
就连船舫外的洛水和,都被她的音波震得波涛翻滚,岸上的人听到也纷纷捂耳,银梧坊留在岸边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正在想办法靠过去。
“少侠当心,快用你的剑,砍断她的声波。”龙依依大喊,她自己也用手中的剑也刺向声波的来源。
银梧坊主这次的发功更为加大,刺耳的音波撕心裂肺,片刻便震得船舫的门窗一顿关开,几下便整个脱离了门框,帷幔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扯着,纷纷争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向高空,掉入洛河中。
讳净道长赶紧从背箧里找到一个铃铛,对着声波方向猛烈的摇,叮铃铃,叮铃铃,运足了内力,铃声突兀,急促,又凌乱,破坏了原本琵琶曲的节奏和音律。
“快!”龙依依催促,“用你的剑劈开她的声波。”
讳净道长也催促:“快,速战速决!”
梁少顼此时已经感到头痛欲裂,莲花小伍只能捂着耳朵自保。
梁少顼握着剑,凝聚身上的内力,将所有力气汇聚丹田,然后推到双臂上,抡了一圈大的,朝着银梧坊主手中的琵琶砍去。
红光一闪,铮的一声,琵琶弦断了一根。琴声停了片刻,随即又响了起来。
琵琶是萧杀的乐曲,弹奏出来的曲子也如同兵刃碰撞,偏偏银梧坊主弹的是十面埋伏,更听着令人心惊,闻之丧胆。那歌女适才只是清歌雅唱,现在银梧坊主是声嘶力竭的吼,断了一根弦的琴声更加嘈嘈切切,如万箭齐发。
梁少顼顿时半跪在地,银梧坊主的声音太过刺耳,琵琶声也不说曲调,完全是胡乱弹的噪音,却使人听着心律失常。
再看这个龙依依,此时正在用普通的剑抵御,普通的铁剑却劈不开这中无形的音波。又看看一旁的讳净,作为道士,对付音波声刃,能用的方式也只有是同样制造响声,以毒攻毒。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缨络宝剑,此时受到音波的攻击,未曾沾染血迹,已经发出红色的光芒,然而他此时内力锐减,根本无法驾驭这把,本身就带有煞气的宝剑,平时练的也只是和郁乐耍玩的,遇到这种情况,心中徒有恨而奈何没有余力。
龙依依似乎看出来了,忧心道,“少侠,你的内力尚且难以驾驭这把宝剑,这样会被剑气反伤的。”
说着停止了运功自保,快步挪到梁少顼的背后,全力将自己的本就菲薄的内力倾注到梁少顼的身上,“少侠,我龙依依愿助你一臂之力。”
讳净道长也放弃了自保,屏息运功,气聚丹田,双手扶着梁少顼的肩上,“贫道也尽一份力。”
莲花小伍纷纷爬起来,顾不上脸上流着鼻血,五双手同时扶在背上,梁少顼感到背后升起了一股比火炉还热的能量,7个人的内力积少成多,在他的肺腑五体里如潮涌动。
屏息运功,默念口诀,引导这股力量全都聚集在丹田,上行至心肺,双手擎着缨络,抡出最大的弧线,同时这股内力随着宝剑的运动轨迹,全部朝那声源直掼出去。
只听到“咤咤咤”三声,仿佛枯木折断的声音,梁少顼费力的朝船舫中间看去,银梧坊主手中的琵琶拦腰折断,剩余的三根琴弦猛地萎缩,琴面上一片血红,银梧坊主更是五官扭曲,血肉模糊。
然而她还没死,从她的喉咙里,还能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你为何有这把剑……”
梁少顼全力劈出这一剑后,身体重重的向后跌去,两天那合力的七个人,也全都倒在地上,原本势如洪荒的琴音声刃一下子散去,恢复了秋高气爽的舒适,此时用不着内功抵御,放松下来只觉得困意沉沉。
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讳净摇了摇他的铃铛,“可怜啊,可惜啊,贫道已经入了到家,不能为你们超度。”铃铃再摇了几下,收起铃铛。
梁少顼扶起躺在他怀里的龙依依,“你没事吧?”
龙依依摇摇头,支撑着爬起来,“快把船上这些都料理了,被岸上那些银梧坊的人发现就不好了。”
“对不起,如果我的剑法再精湛一些,内力再浑厚一些,我就能驾驭这把剑,也不会害你们成这样。”梁少顼说。
龙依依摇头,还想说什么,终于体力不支,昏在了他的怀里,苍白的脸上嘴角一抹鲜红的血迹,看着戚戚可怜,梁少顼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垫在身下的莲花小伍推了一把,那张涛鼻孔里挂着两条鼻血说,“大哥,你要不然到旁边去抱,我们想出去喘口气,你压着我们……”
梁少顼忙将龙依依抱到一片的座位上,推开船舷的雕窗,从缝隙里看外面,适才的琵琶声也会传到岸上,此时岸上的人肯定也察觉到了异样,个个都立在河埠上,船舫随着水流惯性往岸边靠。
梁少顼出了船舱,到后面将那已经昏迷的船夫一脚踢下河,转变方向,把船驶离河岸,往伊洛河下游的黄河口而去。
莲花小伍们默默的把那些尸体全都扔下河去,检查这艘船舫,除了一些乐器,一些瓜果酒水,也就没有其他物品了,梁少顼踢翻一只坐垫,放在下面的匣子里全都是刚才从死掉的人身上搜的钱和值钱的东西,满满塞了一匣子。
想这船舫也确实黑心,一个桌位都要五十两银子,还杀人劫财,于是扯下一段窗帘,将这些钱全都包了拿走,“哈哈,我们也当‘一把火’劫富济贫了一回。”
唐星说,“涛哥,你劫富是劫富了,济贫还没有呢。”
柳拓用手肘怼了他一把,“你难道是担心二哥会独吞,咱们莲花小伍什么时候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张涛笑,“嘿嘿嘿,放心,瞧你们财迷样。”
船上的尸体都已经尽数丢进洛水,夜里喝水漆黑,谁都没有看见发生在船上的事情,还以为伊洛河依旧风景旖旎,不晓得里面沉了多少具尸体。
梁少顼打开船舷一侧的雕窗,让寒风灌进船舫,吹散厢内血腥味浓重的气息。看到远处的河埠口,银梧坊的剩余几个人还看着船舫漂流的地方,他们还不知道船舫此时已近易主,他们的坊主已经变成尸体丢进了河里。
大船很快驶出了洛水,再过不远的渡口,到达黄河。从洛阳到汴州,从伊洛河沿着黄河,走水路更快。
龙依依已经醒了,望着翻滚的黄河突然说,“你的出现,破坏了我的计划,也成全了我的命运。”
梁少顼问,“什么意思?”
“原本,我是想通过银梧坊,进入皇宫,刺杀昏君的——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梁少顼说,“当然想听,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一年前嫁给象王,一年后象王一家惨死,江湖上有很多传闻,但是只有去知道真相,象王是被昏君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并且是暗害,派人在饭菜里下毒,是那种慢性的毒,挨到半夜才会发作。”
“我因为怀孕,胃口不好只是少量吃了些,结果我没死,但是孩子掉了,朝廷也知道这件事,之所以留着我,是想把罪责都推给我,让世人认为是我不守妇道,害死了丈夫。从此我到处躲躲藏藏,无家可归。”
梁少顼同情的看着她:“所以你想进宫弑君,你隐藏身份进入银梧坊。”
龙依依点头,“我原本隐藏得很好,只待我名声远扬有朝一日被送进宫里,却没想到被你的这把剑,”
说着龙依依抚摩着梁少顼的缨络宝剑,“这把剑又一股很强的杀气,一进来便引起了银梧坊主的警觉,她以为是我的剑气,才会识破我的身份,她猜到了我的意图,所以突然发功。”
“银梧坊主是为了杀我,船上那些人的死,其实也有我的原因。”
梁少顼忙宽慰:“是我这把剑的原因,和龙姑娘没有关系,你说的没错,也是我破坏了你的计划,可是姑娘刚才说我又成全了你的命运,是什么意思?”
龙依依拿起梁少顼的剑,此时缨络剑已经收回剑鞘里,重新用黑色的布包裹着,看似一个很普通的防身兵器。
“我看到我的的将来,我有了新的目标,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浪迹天涯,行侠仗义,一直以来我都是委屈求全,适才我与那银梧坊主斗内力,才发觉我其实颇有天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我心潮澎湃,我既然有这一身天赋,何不继承我父亲的事业,去当一个侠女。”
龙依依说着,突然有自嘲的笑了起来,“你也许没有想到过,一代龙泉剑侠的独生女,竟然什么剑法都不会,空遗传了父母的身骨,却闲置了二十多年。”
龙依依转身看着梁少顼,眉宇已经没了跳舞时候的娇柔妩媚,有的只有侠女的飒爽英气:“虽然想要混入皇宫的计划失败了,但我不会放弃这个目标,世界上方法多的事,总有一种可以达成愿望。”
梁少顼原本痴迷的看着龙姑娘,听到这句话肃然起敬:“你是大侠之后,也是一代侠女,我相信你有什么愿望一定能成功的。”
龙依依闻言,莞尔一笑,“梁少侠也这么认为?看来我入宫刺杀昏君这个想法一定可以实现。”
“啊!”梁少顼吃惊,“你不要冒险啊,虽然昏君可恶,可是大内高手比黄河的沙子还多。你千万不要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