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凤凰比武招亲 五
台下观众目瞪口呆，听的云里雾里。
凤凰点点头，道：“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依公子之见，妾当何为？”书生略想，道：“修身养性，以待天时。”凤凰静思。
台下，无风无浪。
“只是。”书生忽然道，欲言又止。凤凰回神，便道：“公子但说无妨。”书生于是不客气了，道：“只是，姑娘目下所为，有些欠妥。”凤凰一讶，问：“如何欠妥？”书生鼓足胆道：“恕小生直言，女儿之家，就该深养在闺中，习书学礼，谨守三从四德。而非在此抛头露面，舞剑弄刀，尽作男儿之事，成何体统？”
众人一愕。
书生得意了，又道：“姑娘若欲招亲，何不托个媒人，大张文榜，从中牵线。以姑娘之姿容，求者必如过江之鲫，滔滔不绝。姑娘，三思而后行，欲求良人，何必如此？”
台下观众，呆若木鸡。
凤凰定神问：“依公子之见，妾就该退守深闺，谨照三从四德，再托媒人牵线？”书生负手，点头道：“如此甚好。”凤凰二问：“可需裹脚？”书生一想，道：“三寸金莲，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小荨听的糊涂。凤凰假思，叹道：“妙哉，妙哉。”
台下哑了。
书生春风得意，神采飞扬。
“只是。”凤凰忽疑。“只是如何？”书生一讶。凤凰道：“只是，公子只知旧理，却不明今事。殊不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书生迷惑，便问：“此话怎讲？”凤凰落落大方，从容道：“岂不闻，当今之世，男女平等；江山社稷，男女平分？”书生一诧。凤凰又道：“岂不闻，男不再尊，女不再卑；男儿可为之事，女儿照样可为？公子只知旧理，不明今事，强用旧时之物，来缚当今之女，岂有此理？”书生哑口。小荨皱眉，一知半解。
不想，台下骤然喝彩，笑书生，赞凤凰。
书生脸红了，心有不服，便反驳道：“话虽如此，可你我毕竟生于古时，乃古人也，而非今人。既是古人，就得遵循古道，依古道礼节行事。”台下息声。不料，凤凰淡然一笑，道：“妾愿做今人。”这下子，堵的书生语塞，瞠目结舌。台下，哄然大笑。“书生，你不行了，下来吧！”“书生，你才疏学浅，丢不丢人！”“书生，回家念书去吧！”……又是戏声一片。
书生愤愤不平，甩袖，口中低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岂知，凤凰耳朵灵，喧闹声中，听到了。于是凤凰出手，示意台下。
台下渐安。
书生不解。
凤凰雅然，问：“想必，公子念过不少书？”书生听了，正色道：“不多不多，经史子集，无所不晓。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凤凰一讶，赞道：“公子果真博学！”书生得意，谦虚道：“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凤凰笑疑：“读书，真有这般好？”书生昂首自豪道：“姑娘，岂不闻，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凤凰摇头，笑而不语。书生二道：“岂不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凤凰还摇头，笑而不语。书生渐渐来气了，三道：“反正，开卷有益，读书就是好。人不读书，白活一世枉为人。”小荨在听，心下云里雾里。凤凰自若，忽然道：“妾只知，百无一用——是书生。”
台下闻声，顿时大笑起来。
书生心慌，便回：“那，那是怀才不遇，生不逢时。”
凤凰稍顿，问：“敢问公子，书中可有柴米油盐？”书生立马答：“有，书中自有千钟粟。”凤凰一笑，问：“若你妻儿腹中饥馁，你不与饭菜，与之书？”书生一怔。凤凰道：“你若学以致用，考取功名，挣钱养家倒还好。就怕你空有满腹经纶，却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我……”书生涩言。
众人静听。
凤凰浅笑，又问：“敢问公子，书中可有刀枪剑戟？”书生一愣，提心道：“有，有吧。”微汗。凤凰道：“若有贼人害你妻儿，你这般柔弱，莫非欲提书与之理论？”书生冒汗，答不出。凤凰道：“莫非，你欲凭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之放下屠刀，弃恶从善？”
台上台下，呆若木鸡。
凤凰咄咄逼人道：“公子，你且扪心自问，你读了如此多书，一不得养家小，二不得护妻儿，又有何用？”书生心头慌了，退步。凤凰轻哼一声，道：“腹有诗书气自华，可怜妻小可怜家。”小荨目呆呆，看凤凰，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突然，台下一片喝彩。
书生大惊，一个踉跄，竟跌倒在地。台下见了，捧腹大笑。凤凰讶然，致歉道：“公子，妾多有冒犯，胡诌数语，请勿在心。”一下子，书生感到无地自容，凄凉道：“不然，姑娘教训的是。小生一介腐儒，除了读书便一无是处。休说家小，连自己都养不活。”
小荨心一动，怜悯起他。
沉默片刻，凤凰道：“公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恕妾直言，书可读，但不可痴。书能修性，却不能养身。宁可一日不食，不可一日无书，乃痴人梦话，不可效仿。岂不知，民以食为天，民若不食，何来精神，无精神又谈何读书？岂不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你只知读书，无意劳作，又何来五谷养身？你不过是个凡人，非诸天神佛，怎可沉迷于书中，不食人间烟火？”
凤姿雅慧。
台下观众，听的如饮甘露，如沐春风，心驰神往。
书生惭愧了，恭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凤凰嫣然雅笑，回礼道：“小女子信口雌黄，公子见笑了。”书生站起身来，拂去尘埃，随后望凤凰深深一揖。凤凰惊讶，忙回礼。书生叹道：“姑娘真神女也！今日得见玉颜，得闻玉口，乃鄙人之万幸，此生无憾矣。愿姑娘今日此处，觅得有心郎，从此鸾凤和鸣，白头厮守。”台下笑声乍起。凤凰谦笑道：“妾粗鄙，多谢公子美言！”小荨乐滋滋。书生道：“后会有期。”
台下，忽有人调笑道：“书生，今日之败羞耻乎？”书生听了并不觉得，从容作答道：“诗经有云，靡不有始，鲜克有终。古往今来，能善始又能善终者，微乎其微。我不过其中一也，今日虽败，何耻之有？”台下一怔，脱口便骂：“该死的书呆子！”凤凰浅笑，恍惚间有些失神。书生言罢，昂首轻步，走向台阶，徐徐下了擂台。小荨边，只听智兔叹道：“凤凰者，真神女也。小荨一听，望凤凰道：“老师。”心底倾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