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九九区 一

  却说小荨出了门,眼前瞬间豁然开朗。只见,高大的殿堂宽敞明亮,雕梁画柱,古色古香。两边都有绿门,不时有人走出,容貌各异。看,此中除了人之外,尚有鸟兽鱼虫,千姿百态。唯有一点同,大家皆长袖古妆,慈眉善目,全然不似妖怪。游客形形色色。目不暇接,众人看呆了。前方,有三个大门,门外光线朗清,仿若白昼。一条街市横在外头,人来人往,生机盎然,好不热闹。鹦哥连连拍翅,称道:“妙哉!妙哉!”老汉止步,回身笑道:“随我来。”领着大家走出去。众人环顾,喜色渐生。出了大门,举头望去,只见碧空如洗,天色大白。
  众人一呆。
  回神来,青年忙问:“义父,这里怎么是白天?”老汉答道:“此处离京都较近,昼长夜短,或不见夜。不似九九九区,因远离都城,故而罕见白昼。”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略略点头。鹦哥欢道:“有光之地,鹦哥最喜!有光之地,鹦哥最喜!”众人忍不住笑了。
  街上车水马龙,店铺屋舍,所见,一派盛世景观。行人种类混杂,但,彼此间却习以为常,相安无事,仿若一家。小荨心头欢喜,紧随着同伴游走其间,东看看,西瞧瞧。只觉此区风气迥异,与之前九九九区相比,大如天壤。街市干净,行人车马有条不紊,互敬互让,彬彬有礼。店铺摊子,物美价廉,卖者坦城,买者不疑,豪爽间尽显一团和气。每到一处,总见得有融融之景,使人欢快,如饮甘露,如沐春风。
  看,一个老夫子,峨冠博带,善目慈眉。夫子身旁围了一群孩子,七八个,欢声笑语。孩子中有男有女,种类混杂,左一句“夫子”,右一句“夫子”,喊得可高兴。路人见了,男女老少不分人精,皆止步作礼,恭敬道:“夫子好!夫子好!”老夫子含笑点头,一一回礼道:“好好好,大家都好!”
  一个老神医,容光焕发,仙风道骨,走在路上如洒春雨,普济万民。路人见之,若遇神仙,左一句“神医”,左一句“神医!”有的叩拜,有的鞠躬,无不安乐虔诚。老神医愧不敢当,忙将他们唤起,道:“有话且说,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一个女童六七岁,手持冰糖葫芦,长得可爱。附近有人耍杂技,她好奇,便离开母亲,上前去看。不想,女童跑得急,忽然摔倒在地,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号啕大哭!一个驴大叔见了,忙将她搀起,轻轻为她拍尘问:“孩子,摔到没?”女童只是哭。一个大婶见了,止下步,伸手入篮取个苹果,递过去道:“孩子,来,给你个苹果。”苹果红润饱满。女童抱住,泪不止。一捏糖猴人见了,忙摘出个糖人,近前道:“孩子,叔叔给个糖人你,好吃又好玩。”女童接过糖人,于是终于破涕为笑。其母赶过来,见乡亲们热心,泪流满面,一一拜别。
  一个白须老者,手持木杖,行走于街市,步履蹒跚。怎料,老者忽然病发,天旋地转,摇摇欲倒。一个鹿人见了,忙出手将他扶住,问:“大爷,你怎么了?”老者定定神,道:“没事。”一卖椅的见了,当即取出张椅子,走过去道:“大爷,您先歇会儿。”于是,老者坐下,道了声谢。一卖糖水的见了,连忙打了碗绿豆汤,上前道:“大爷,喝口汤,解解渴。”老者接过手,答谢,慢饮。一中年男子匆匆而来,惊问:“爹,你怎么了?”老者摇头道:“老毛病犯了,幸好,有这几位小哥。”中年一听,毫不犹豫,登时跪谢几个小哥,感激涕零。众人吃惊,忙将他搀起。
  却说大伙边走边看,如沐春风,心旷神怡。老汉忽问:“孩子,此处风气如何?”青年一想,奋激道:“天清地白,万人一家!”老汉笑了,赞道:“好个天青地白,万人一家。”鹦哥欢道:“天青地白,万人一家!天青地白,万人一家!闻者高兴。小荨津津乐道:“天青地白,万人一家。”看街头精致景观,再次沉醉。
  一个老头在卖豆腐花。两个流氓走来,各要一碗,谁知,喝完就砸碗。砰!砰!路人惊奇,当下纷纷围过去。老头问:“二位小哥,何故如此?”流氓甲怒道:“你这豆花是酸的!”老头一诧,道:“没理由啊。”便要去试。流氓乙拦住道:“先把钱赔了。”老头不解其意,问道:“赔甚钱?”流氓乙道:“豆花有毒,我等吃了,得去看病。”老头愕然,否认道:“胡说!”
  这时,一个鹰大汉上前道:“老哥,给俺一碗。”老头连忙道:“好。”取来一碗豆腐花,递过去。鹰汉吃了一口,便道:“滋味香甜,何来酸的?”流氓甲不甘心,便道:“你们是一伙的,串通欺人。”老头一诧。鹰汉登时来气了,驳斥道:“我看,尔等是来闹事的!”老头忽然记起,道:“我记得了,数日前,他二人在巷中调戏妇人,被我喝走,如今想来寻事报复。”两个流氓一听色变。流氓甲喝道:“休要胡言!”流氓乙道:“你敢诬赖好人,我要报官!”说罢便想走。
  不想,一个妇人忽然站出,大喝道:“休走!”两个流氓吃惊。一呼百应,路人不论男女,立时纷纷站出来,大喝道:“休走!”“休走!”“休走!”……”千夫所指,同仇敌忾。两个流氓瞬间慌了。鹰汉道:“把钱交了,不然,休走!”这下子,两个流氓老实了,问:“多少钱?”鹰汉回问老头:“老哥,豆花加碗,一并几钱?”老头如实道:“豆花一文,碗五文,两人共一十二文。”于是,鹰汉便对两流氓道:“可听得了,共一十二文。”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流氓掏出钱来,一人六文,递给鹰汉。鹰汉转交与老头,老头道谢。流氓甲便问:“我们可以走了吗?”惶恐不安。“不行!”一个小伙子道,“报官!”“报官!”“报官!”……于是,路人皆道。两个流氓大惊,唬得汗如雨下。鹰汉便道:“乡亲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有下次,定不宽容。”众人点头,觉得有理。一个中年道:“且记下这回,好好反省。”一个妇女道:“若有下次,定不宽容!”于是,路人同心,让出一条道。两个流氓大喜,连声道谢,狼狈而去。
  路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