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蝙蝠爸爸
平静的小屋，溢华沉默不语，凝视女儿，旁若无人。
小荨大惑不解。
龙珀安道：“不要怕，他看不到你。”小荨讶问：“为什么？”龙珀答：“因为这是梦。”小荨一呆。龙珀解释道：“我们在梦里，他在梦外，他对我们一无所知。”小荨有些懂了，凄凄然细看过去，她日思夜想的爸爸。
微光之下，溢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憔悴不堪。小荨见了很是心疼。“爸爸……”泪忽然落下。只是，溢华不觉。溢华跪坐在床边，看女儿熟睡，轻声道句：“小荨，爸爸看你来了。”
凄凉的一幕。
龙珀感伤。
小荨擦眼抹泪，问：“爸爸怎么了……他怎么变成这样？”龙珀稍作迟疑，忽然道：“孔校长，他是个妖怪。”小荨一骇。“就是他，”龙珀看向溢华，道，“他把叔叔变成这样。”小荨想起来了，于是求证道：“为什么？”略思索，龙珀忆道：“三年前，叔叔上山游玩，不慎见到他的妖身，他不能容忍。”果然如此！小荨目光飘忽，不禁陷入梦中，念起古榕神。
龙珀道：“他白天是个蝙蝠，浑浑噩噩。只有到了深夜，他才能变回人，偷偷的……过来看你。”小荨回过神，看父亲，唤道：“爸爸。”心下酸痛，泪朦胧。只是，溢华无动于衷，仍跪在地上看女儿，心间欢喜。
一旁，外婆熟睡梦中，无知无觉。
“外婆……”小荨不由一问，“外婆知道么？”龙珀摇头，回道：“不知道。”
“妈妈呢？”小荨又问。
“也不知道。”
“可是，”小荨疑惑了，道：“那些信，还有那些电话？”龙珀明白，解答道：“信是叔叔写的，深夜写的。”小荨愕然！“至于电话么？”龙珀道，“电话是我打的。”小荨一怔。龙珀道：“叔叔不放心，于是，他请求我此事，我应允了。”小荨回过头，窃看父亲，泪止不住下落。
可惜，溢华不知晓，一脸漠然。
龙珀不忍，便安慰道：“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他。”小荨缓缓醒来，抽泣道：“可是，他现在是人……怎么……不告诉我们？”龙珀一顿，答道：“或许，他不想你们……受到伤害吧。”小荨听了，又黯然，看向父亲。
龙珀静默。
凄凄夜下，隐约，溢华神色不对，他徐徐站起。小荨讶异。龙珀见状，不觉惊奇。溢华双眼忽然红透，一瞬间，他模样大变，面目狰狞。什么东西？蝙蝠怪！小荨吓呆了。龙珀吃惊。溢华再无神志，他恶看小荨，高举双爪就要落下。
啊——，小荨尖叫。
危险！
急切间，龙珀召出把宝剑，飞步上前，一刺！一声寒啸。剑，扎入溢华背，过其前胸，迸出血来。小荨一下怔住，满脸是血。溢华呆若木鸡，面带痛色，看起来凄凉极了。转瞬间，他退去怪容，视女儿含泪道：“小荨……对不起……”小荨一听，热泪盈眶。龙珀冷酷，唰，拔出剑。溢华一个惊颤，面无人色了，缓缓瘫倒。
小荨怔怔抬起眼，只见，龙珀剑在手，一脸杀气。小荨害怕，忍不住喊：“爸爸！”当即心如刀割，泪如泉涌。溢华躺在地，答不了，面青青，腹部淌血。龙珀惊醒过来，一定神，登时愣住。溢华略抽搐几下，不再动了。小荨一见，恸呼道：“爸爸！”悲痛欲绝。哐啷！突然，龙珀把剑扔了，退出几步，失魂落魄。小荨忍不住，当即下床哭喊道：“爸爸！”只是，碰不到他……
凄凄房内，床上，婆孙两正熟睡，麻木不仁。
龙珀战栗。
小荨忽抬眼，含泪怒问：“你，为什么要杀他？”龙珀心慌意乱，道：“我……”一时语塞。“为什么？”小荨咆哮道。“为什么……”她抽泣几下，又低头，看父亲。龙珀目怔怔，啊——，他忽然双手抱头，放声怒吼。小荨大吃一惊，抬眼来，见他有异样，不禁后退。
龙珀躁狂不安，连连咆哮，弹指间目珠泛红，容貌变样了。小荨骇恐。变得怎样？青面獠牙，狼容锐爪，是人狼！小荨一下认出。人狼安静了，一对血眼——逼视而来。小荨心惊胆战，不禁唤他：“龙珀，龙珀……”人狼冰冷不答，迈步上来，吼一声，举爪就要落。
啊！小荨千惊百恐，不觉蜷起身，万念俱灰。
正当此时，旁侧有曲乐飘出，悠然入耳。人狼听了头发昏，爪顿感无力。小荨愕然，寻声一看。床尾处，有个清澈男子，闲坐鹤旁，含叶轻吹。男子谁？正是鹤。“鹤。”小荨认得他。鹤不语，凝神吹乐。不料，人狼猝然挣脱，仰头暴吼，清醒过来。鹤吃惊，身子一闪，转眼销声匿迹。小荨呆住。
卧房，再次幽暗。
人狼目如血，杀气腾腾，冲小荨厉爪劈落。小荨惊吓白脸，啊——，尖叫一声。
八月十三，周六。
又是一日清晨，古榕镇，阳光明媚。温床之上，小荨独个沉睡梦中，忽然间惊醒。房内清幽。她忍不住坐起身，喘吁吁，满头大汗。
四下无人。
恍惚间，小荨扭头，无意望向床下，却是一怔。
怎么了？
床下不远处，卧个东西，黑糊糊很是恶心。什么东西？一头老鼠。老鼠模样冰冷，死了般，纹丝不动。
泪，忽然落下，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香儿。”这时，门外有人唤。听的声，是外婆。小荨一惊，忙去抹泪。外婆推开门，一进来便注意了。小荨放手，泪痕犹在。外婆含笑近前，试探道：“怎么了，香儿？”小荨摇摇头，忍着痛楚。外婆心底难受，便问：“做梦了么？”小荨忍不住了，伸手指床下老鼠，泪水涌出。外婆看过去，略沉吟，讶道：“哪来的老鼠啊！刚才，可是没有的。”小荨目呆呆，抽泣着。外婆回头，安抚道：“香儿，梦里的东西不能当真。很快就好了，别怕。”
小荨心渐安，看老鼠，眸光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