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砸蛋
小荨屏气凝神，细听着，心砰砰，汗水直落。好久好久了，外边动静全无。应该，它们已走远。小荨探了探，不见人，于是缓缓爬出。谁晓得，突然有人喊问：“门怎么开了？！”小荨吓了一大跳，又听得，“风吹的，风吹的，疑神疑鬼。”
砰！一声巨响。
门重重关上。
小荨如泥塑，似木雕，大汗淋漓，许久都不敢动。四下里，机器大大小小，嗡嗡嗡——，马不停蹄。此外，再无其他。终于，小荨憋不住，一下子喘起气来。仿佛，她此时已忘却——这里的闷热、恶臭与噪音。
话说，小荨蹑手蹑脚的，边看路，边往外爬。确定无人后，她站了出来，有点吃力，只觉通身麻软。出于谨慎，她再次环顾四周，不见动静，随后，便往二楼看去。高高二楼，弯弯曲曲多半是路，有几盏灯。路的尽头，光朦胧，隐约一间小屋子。“凤凤……”小荨念起什么，忽然惊慌起来，“凤凤！”她再不犹豫，直奔铁梯。
铁梯，既高且陡！
小荨一时急，没顾虑，把琵琶抱紧了，嗒嗒嗒……就往上爬。转个弯后，她埋着头，继续爬。须臾，她便到了尽头，口大喘，汗直冒。略略定神，小荨回过头去，不自觉往下边瞧。怎料，她忽生恐高，脚一软，登时整个滑落。啊——，急切间，小荨抓住扶手，吓得魂将飞、魄将散。琵琶抱紧，四下无人。待平静下来，她勉强站稳，擦一擦汗，赶紧远离梯口。
回头来，借几盏小灯，环顾四周。只见，二楼曲折迂回，多半是走道。走道上，偶有空地，堆积了些货物。对面角落里，一盏白灯高高亮起，映照四方。白灯之下，有间小屋子。屋前一片空地。空地上，圆滚滚，放几个大东西，好像是蛋。旁边，有两个鸡人，围成一桌，正在玩牌。小荨仔细看清了，一害怕，慌忙蹲下。两个鸡人无动于衷，不曾察。
怎么办？
沉吟片刻，小荨紧抱琵琶，猫下腰，徐徐向前。二楼很高，楼下之物，此时一目了然。她谨小慎微，就近路走，忽然下望，吃了一惊。厂中央，看，好大的一个锅！锅中，有黄色液体，咕噜咕噜，热气腾腾。
什么东西？
小荨感到好奇，于是便走过去，探个究竟。然而，越是近前，热浪、恶臭越发浓烈。末了，小荨终是忍不住，不得已止步。锅炉旁边，有很多模具手，一个一个，上下翻动。锅下有孔，液体流出。流出后，模具手接了，几个动作，便是一物。“鸡蛋！”小荨诧然。原来，所谓的鸡蛋，这么生出来的！热浪、恶臭汹涌而来。小荨汗如雨下，受不了了，回头赶紧离开。
行走片刻，小屋临近。屋前，两个鸡人自在行乐，有说有笑的。离屋不远，有块空地。空地上，一堆货物。小荨走过去，轻手轻脚，藏在货物之后，略略探出头。小屋前，有东西高耸着，果然是蛋，七个之多。蛋壳红艳艳，上方分明写有俩字——凤凤。小荨见了惊异。巨蛋侧，两个鸡人，它们围成一桌，正在玩牌。桌上有酒有菜。
忽然，鸡人丁大笑道：“我又赢了，上天真是对我不薄！”鸡人丙不服气，吐声道：“你，你，你出，出老千。”一个结巴。鸡人丁学道：“你你你，你才出老千！”鸡人丙便道：“我，我，我，没，没有……”说的很痛苦。
小荨听着，忽觉好笑。
鸡人丁道：“我也没有。”砰，就在这时，忽有一声响从楼下来。小荨吃惊。两个鸡人听了。“怎，怎，么回事？”鸡人丙吃力道。鸡人丁略迟疑，便建议道：“不然，你去看看。”鸡人丙不傻，道：“你，你，怎，怎么不，去？”
楼下，忽然有人斥问：“你是谁？”挥手就打。“啊——”几声惨叫后，再无动静了。小荨听时，不自在。两个鸡人面面相觑。鸡人丁便道：“走，过去看看。”使个眼色。鸡人丙应道：“好，好，看，看看。”说罢，两个鸡人起身。临走前，丁操起木棍。丙一见，拿了铲子。小荨大惊，赶紧的，往里边躲。两个鸡人手操武器，经过了这里，脚步很急。小荨忙藏好，看着它们远去。它们拐弯抹角，转眼便到楼梯口，噔噔噔……随后直下楼。小荨目送之。心，顿时安了。
回头来，屋前一片空寂。七个巨蛋死气沉沉。稍作犹豫，小荨鼓起胆，紧抱琵琶，快步上前。转眼临近，看，七个巨蛋高耸，比小荨略过几分。小荨心怦怦，忐忑不安，逐个看过。七个巨蛋大小相同，一个模样，完整不漏。蛋壳上，都写有两个字——凤凤。可是，哪个有凤凤？
不管了，小荨近前去，敲着蛋逐个喊问：“凤凤，凤凤，你在里边么？”“凤凤，凤凤，你在里边么？”……怎知，一遍下来，至始至终不见答应。小荨焦急了。“啊——”就在这时，楼下不远处，传来两声惨叫。小荨吃了一惊，忙回头，朝楼下望去。微光之下，有个冰冷的人，走进来，几分眼熟。小荨一下慌乱，得赶紧先救凤凤，刻不容缓。
旁侧，有个木箱。箱子里，放不少工具。小荨走近前，眼一亮，伸手取个锤子。随后，她急忙回身，到蛋前，就近的打。砰，锤子轻落。蛋没破。小荨一急，便往高处，使足劲砸下去。砰！蛋壳破了，露出个洞。小荨一喜，忙凑前往里头看。
只是，里头空空。
她心下一凉，回头来，往第二个，使足劲。砰！砸出个洞，又搭近一看，还是空的。不管了，砸第三个。她急步上前，使锤子一下，砰！洞破开。怎奈，探眼深看时，依旧空冷。
砸蛋间，那人走上楼梯，噔噔噔……往二楼来了。
小荨心急如焚，又使锤子，砸第四个蛋。砰一声，蛋没破，使足力气，再砸。砰！这下破了。她满头大汗，凑近前，急把里边看。还是没有！急得她想哭。剩下还有三个，小荨一愣，忽然绕过两个，去砸最后一个。提锤一砸，砰一声，只有裂缝。心一急，她使足劲，连来两下，砰、砰！蛋禁不住破了。小荨大喜，又凑上去看，顿时又失落。
蛋里虚空，仍不见凤凤。
一眨眼，那人登上二楼，望这边走来。小荨大汗淋漓，急得泪出，赶紧的，去砸临近的。猛一下，砰！蛋居然没破！又猛砸一下，砰！还是没破！她几近发疯，使出浑身气力，愤怒一下。砰！这回蛋裂。再来一下，砰！蛋，终于破开。她破涕为笑，急凑前去看，一瞬间，心灰意冷。
蛋内依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