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电梯与走廊
护士死气沉沉，道：“我带你过去。”小荨惶恐，道了声：“谢谢姐姐。”不自觉往里边退。护士忘了，回问：“几楼？”小荨愕然，答：“五楼。”于是，护士出手来，按了五。梯门关闭。电梯上行。一瞬间，小荨大感不妙，晕头转向，险些跌倒。护士冷道：“抓紧扶手。”没回头，她居然知。小荨面色青青，忙抓紧，冷汗直冒。略微好些。经过二楼时，忽然，电梯停下。
小荨不解。
嘀噔，电梯门打开。门外，两个大人。小荨一看，登时被吓到，脸白了。两个大人阴森森，浑身上下缠满绷带，只露一双眼。左边的人有点瘦，左手受伤吊在胸前；右边的人中等身材，右手受伤，也吊在胸前。他两个定睛，往里看，深深目光遇了小荨。小荨大骇，赶紧让开，退到边上去。二人平静，缓缓的，走了进来。护士问：“你们几楼？”语幽森。“五。”二人同声，气沉沉。“好的。”护士重出手，点了下关。梯门，徐徐合上。小荨心有余悸，略感不安。电梯一启动。果不其然，又眩晕了！她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电梯里，他人安好。
电梯悠悠……到了三楼，不料又止步。小荨汗涔涔，头昏昏。嘀噔一声，门开了，门外有人。小荨抬起眼，不慎看到，又是一惊。人共有三个，依然是绷带缠身，只露双眼。左边一个少年模样，左手撑拐，左脚微抬；右边一个高一些，右手撑拐，右脚微抬；中间一个身子较大，坐在轮椅上，双脚略粗。三人定睛，一扫梯内，看到小荨时，多看几眼。小荨战战兢兢，沉沉的，把头压下。伤手的见了，让到一边。轮椅先入，拄拐的随后。
“你们几楼？”护士冷问。“五。”三人齐声。“好的。”护士举手，点了下关。梯门关上。小荨惊慌。电梯一启动。不出所料，她的头又重了，胸口堵闷，十分难受。
电梯悠悠……
到了四楼，怎知，再一次被迫止！小荨大汗淋漓，脸白气喘，泪水涌出。
嘀噔，门开了。
门外，依旧站了些人。
小荨忍不住，微抬眼，看清时徒增恐惧。这一回，门外有四人，模样不改，绷布缠身。左边第一个身娇小，像个少女，左眼明亮，右眼包起；第二个身肥大，像个妇女，双手有伤垂挂胸前；第三个身子修长，像年轻女子，双目深藏，手抓个探杆；最后一个微微驼背，像是老婆婆，右眼明，左眼瞎。四个女子阴沉沉，除了失明的，都往梯里看。小荨骇恐，赶忙把脸压下，不敢再看了。
下一刻，失明的女子探探杆，移步进来。伤脚的见了，轮椅后退，一个让到左，一个让到右。之后，其他三个女子，陆续进来，朝左朝右。一下子，电梯塞满了。小荨毛骨悚然，缩在墙角，不断的抖。“几楼？”护士昏沉沉，问。“五楼。”四人同回，冷森森。“好。”护士举手，点键。门，慢步关上。小荨心有余悸，再生恐慌。电梯一启。她天旋地转，头发昏，手脚发软。
电梯徐徐上行，徐徐上行。电梯里，阴冷一片。绷带人、护士如死了般，沉默不语。唯独小荨，她缩在墙角，汗淋漓，一脸恐惧……不知不觉，电梯怎么了，时而急时而缓。小荨大感难受，任由它玩，焦躁不安。可它就是玩，就是不停，不发半丝怜悯。许久了，五楼未到，又过许久仍未到。漫漫长路，如同地狱。小荨汗猛出，昏天黑地，再不停，她就要吐了。怎奈它，电梯无情。小荨泪涟涟，生不如死，将近绝望……
不知几时，终于，电梯止步了。五楼到了！苍天怜悯！小荨热泪盈眶。只是，她经历过什么，有谁知？
嘀噔，梯门敞开。
众人不慌不忙，挨个走出去。蓦然间，小荨忍不住一阵恶心，埋头作呕。众人冷漠。护士淡然道：“五楼到了。”小荨脸色通红，汗如雨下，呕不出一物，痛苦不堪。“五楼到了。”护士催道。小荨大口喘气，定定神，抬起眼来，一下怔住。
怎么了？
电梯里头空荡荡，门外亦然。绷带人、护士尽皆消失，仿佛不曾有。这时，梯门忽然一动，要关上了。小荨大惊，几个踉跄，急冲门外去。梯门合起。她停下脚步，大口的喘，虚惊一场，如同逃出了地狱。一瞬间，头忽然不昏，胸口不闷，也不恶心了。
奇怪！
四下里，灯幽暗。小荨回过神，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出了电梯间，有条走廊，一半往上，一半往下。走廊间隔有灯，略明。走廊两侧，布满病房。一眼望去，走廊深深，到尽头缥缈无人。不寒而栗，小荨思道：“五楼，二十号。”只是，上下都有走廊，都有病房，它在哪边？心一动，小荨先往上走，向左向右，看病房号。“五零一，五零二。”回过身来，她再往下走，看病房号，“五二一，五二二。”仔细一想，“五二零”应该在上边。于是，她重新回来，往上边走。
走廊里，病房一一相对，房门紧关。小荨凝起神，一左一右，数病房号：“五零三，五零四……”一直往前走，往前数，不知不觉加快脚步。走廊深深，灯火沉沉。病房紧挨着，一间间，门皆紧闭。四下如死，不知病房里边，有谁。小荨不安了，脚步急了，数房号，眼花缭乱了。所幸一路下去，病房皆沉默，有惊无险。将到尽头，小荨不胜欢喜，“五一七，五一八，五一九。”快要到了。然而，当看到最后一间，她猛的呆住。
不可能，五四零！
以为是看错，她忙揉眼，再一看，还是五四零。回头来，她看对面，愕然！“五三九……”可刚才明明不是。她往下看去，“五三七，五三八，”顿时傻了眼。
四周阒然，无个人影。微光之下，走廊深幽。两侧病房无数，尽头模糊。小荨一念起，毛骨悚然，呆不住了，拔腿就跑。她急如星火，穿过两侧病房，一间间。她不看左右，飞快前进，只想马上远离。一路顺风有惊无险，转瞬间，电梯口。
回来了！
她停下脚步，满头汗，大口的喘。四下里无声无息。差不多时，小荨重回走廊，犹豫。走廊深深，病房左右。心一动，她还往上走，看病房号。骤然间，她怔住了。左右房号多少，“五二一，五二二”，果然改变了！谁在捣鬼？小荨茫然，心头渐生悚惧。
四野凄凄。
回头来，她往下边走，举目一望，深深走廊。走廊两侧，同样的，病房一间一间，冷冷相对。徘徊少许，小荨鼓足胆，迈步前进。“五零一，五零二。”她提心吊胆，继续走，左顾右盼。“五零三，五零四，五零五，五零……”
突然，五零六有动静，门柄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