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视、听、言
自己的精力终归有限。亚尼人很明显没有将这些藏书分门别类，否则自己不会在第一层找到“流星火雨”这种东西。而仅仅是对第一层的清理……玉尘看了看身旁，已经挑出了十数本价值在5000奖励点以上的书，光是这些自己就未必能在剩余的时间里消化了。
因为这些书带不走。玉尘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气得直跳脚，但主机的一句话立刻让他熄了火。
“本机的资料中，‘流星火雨’技能书的售价为200000奖励点，而且是需要自己学习的款式。在本世界中有祭司‘宣言’带来的50%折扣，如果你想把手里那本书带走，还需要支付75000奖励点。”
花掉自己的一半积蓄，拿回一本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看都看不了的技能书？玉尘现在可没有那种余裕。
眼见从窗口射入微光，玉尘不再继续翻找，转而坐在地上，从自己先前挑出的书中拿出一本。
这是一本没有封皮的书，这种状况在星象塔中的书上并不少见。书中文字偏少，大多都是插图，而且基本是关于眼部神经的。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套书。“翻译需5000奖励点。”玉尘在“流星火雨”之后，第一个找到的便是它，顺带还翻出了与它画风相似的另几本，但仅仅是第一册就需要8000奖励点，这让他一直踌躇到现在。
“支付。”随着一声指示，玉尘眼前的文字开始变化，第一页上几个大号字符逐渐变成了两个字：灵视。
随着深入的，玉尘很快明白为什么这本书会被当做垃圾丢在这儿了。
《灵视》所记载的，是通过将魔力以特殊的方式汇聚到眼部，从而看到周围世界在平日中不可见的、怪异的部分，例如一些奇特的灵，或是特殊力量的流动。但是现在的亚尼世界，原住民的体内根本没有魔力，这方法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对玉尘，这样的能力大有用处。“用内力也可以吧……”抱着这样的想法，玉尘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玉倾池的话。
那是在动身前往陉城的那个晚上。“你不知道如何运用内力？”在送给玉尘那个护盾发生器之后，玉倾池在询问玉尘还有没有什么麻烦时，得到了这样的问题。
玉倾池诧异的反应让玉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那点儿内力尽是新手任务的赠品，并非他努力修炼得来，而《英雄》世界中根本没有内力一说，他也得不到指导。
玉倾池点了点下巴，提议道：“嗯，这嘛……首先，是要想办法让它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吧。”
按照玉倾池的说法，“XX内力”作为一个需要开关的技能而不是被动状态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哪有高人动手之前还要给自己开技能加修为的？
“抱元守一，凝神静气，沉心而内视……”玉尘按照玉倾池之前的叮嘱，令自己的精神逐渐沉入体内。
渐渐的，周遭的一切变得寂静、虚幻，被温暖的黑暗所掩盖。不久，玉尘的耳中，响起流水的声音。
那并非流水，而是沿血管流淌的血液，随着这阵声响，玉尘的心神渐渐浸入体内，寻找起自己还不能完全掌握的那股力量。
很快，一股跳动的白色火焰出现在玉尘的视野里。玉尘以心神催动白色火焰逐步分化、消解，融入身体的江河之中，并按照《灵视》所说之法，逐步催动其向着身体上方而去，依照《灵视》所载之法，将内力注入眼部经脉，循环运转。
说时虽快，但在外界看来，玉尘就这样盘坐在地上，一整天不动分毫。直到时间转进第二天正午，玉尘才猛地睁开眼，而若有人在对面，定能看到在他睁眼一刻，目中白色电光一闪而过！
“习得技能——初级灵视：开启时获得‘灵视’效果，每秒消耗3点法力值。”无比简略的说明，甚至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但玉尘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变得不同了。
面前的书山上，升起阵阵雾气，玉尘观之，心中无由感到一阵悲凉。那并非是因忆起了什么伤心事，而是因为玉尘的双眼，看到了眼前的悲伤。
那是书册上，承载的不甘。
书可有灵？玉尘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但那份自书山中传来的失落，令玉尘倍感苍凉。被抛弃、被遗落，自己所载的知识变得毫无意义，自己存在的价值被轻易的抹灭……
玉尘关闭了灵视，他看不下去了。仅是初级灵视，所见便已超出玉尘预料。他本以为这灵视与用来观测鬼怪的阴阳眼是差不多的东西，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世界曾经的文明。
“曾经啊…….”玉尘看看手中破旧的《灵视》，末法时代，便是如此令人唏嘘，就连这样的异法和之前的火雨，也都只能如垃圾一般丢弃在此，永远无人问津。
摇了摇头，驱去杂念，玉尘将《灵视》放在一边。此法若能久练，能常驻于双眼，再不需内力驱使，但现在玉尘需要尽量学到更多的新东西。他拿起了另一本与《灵视》风格相似的书。
“翻译需24000奖励点。”
“一下子涨这么多？”口中虽然不满，但有了《灵视》的先例，玉尘对于这本书上的内容还是很好奇的，思虑再三后，他还是选择一试。
而这本书的名字……“《灵言》？”
玉尘在这里学习时，另一边从楚狂人手下逃得一命的汤姆森，却并未离开科洛城。
“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汤姆森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失去一切，向丧家犬一样躲在摸个角落里等待试炼结束，就算能安稳度过这几天，损失惨重的自己又该拿什么挺过接下来的试炼？
执念驱使着已经没有底牌的汤姆森不停地在城内翻找着，但没有祭司的提点和地图的指示，他的努力毫无结果。
或许……也不是？
如果不是因为魔偶已经清理了大部分在城里活动的怪物，汤姆森决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在城里乱闯，但饶是如此，他依旧一无所获。
“可恶，可恶，可恶……”无论汤姆森如何不甘，他的双手也只能翻出无用的垃圾。他不是没试过再去控制一具魔偶，但哪怕是稍稍缩短距离，他的双腿就会不听话地打颤，然后没命的跑出几百米远。
真是个废物。高塔里虽然可能会有更多的收获，但却太过危险。汤姆森一边暗骂自己没用，一边继续闯进民居中翻找。但淤积在心中的焦躁、自卑和烦闷，却引起了另一种东西的注意。汤姆森没有意识到，在没头苍蝇般乱窜的过程中，他的情绪越来越向负面滑落了。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找不到？”在玉尘进入星象塔的第三天，不知结束了第几次无用的翻找后，汤姆森崩溃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就完了，下个世界我会死的。”缩在墙角里抖得像筛糠一样的汤姆森，头一回表现得这么符合他的外表。
极端无助中，汤姆森想起那个他与之短暂同行的人。“对了，那个沐笙，只要找到他的话，说不定，会有收——”他的话说到一半，僵住了。
有什么在看着他，就在……他的背后？
那里不是墙吗？他僵硬地、一顿一顿地回过头去。入眼的，是一片猩红，和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终于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