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密室
玉尘没有还击，如此诡异的情势走向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一场本已预见的恶战，变成了一场没头没尾的滑稽戏，对面的人此刻已失去了战意，出手间早已没了章法。
楚狂人只是在发泄而已。玉尘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他只是不甘心地把手上的武器当做和砖头石块没有两样的东西，拼命地砸下来而已。
玉尘甚至不需要费多大力气格挡，因为这些攻击要么大多在半路诡异的偏了些方向变得可以轻易躲闪，要么在砸下时莫名其妙被卸去了大半力道。毫无压力的玉尘，将注意力放在了楚狂人的状态上。
太可悲了。他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不同于先前的每种状态，当温厚、阴诡、冰冷这种种用来掩饰自己的外壳一一剥落，玉尘见到了楚狂人的本质。
他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恨，而那就是现在充斥着这个人灵魂和内心的东西。“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伴着疯狂的叫喊，泪水从楚狂人的眼中流出，显得更加可怜。
“太可悲了。”玉尘说出了自己的评价。他对楚狂人的恨此刻都以消解泰半。这副模样太过凄惨，凄惨到让身为仇人的他都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他不想再看下去了。
又一次闪开楚狂人歪歪斜斜的攻击，玉尘用剑身在楚狂人的手腕上轻轻一拍，打落他手中之剑，随即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擂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软软地瘫在地上。
“呃……”不肯服输，不肯放弃，已经失了剑又没了力气的楚狂人，仍在拼命想从地上爬起来。但他的双臂甚至已不能支撑自己的体重，几次尝试都又跌回地上。最后，耗尽体力的他，只能躺在地上，费劲地喘着粗气。
看着他的惨状，玉尘既觉得空虚，又有种难以名状的愤怒。
“就这样？”他喃喃自语道。这本来没什么可不平的，自灭的对手能省去许多力气，送上门来的人头更是任何试炼者都求之不得的大礼。想必无论是谁，都会满含感激地说上一句“谢谢苍天”，然后乐淘淘的把宝箱拿到手吧？
那为什么，我感到如此愤怒？“你就，这么完蛋了？”玉尘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那里见过这种场景。瘫倒的人，空洞、绝望的双眼，烂风箱一般艰难维持的呼吸，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场景？
想不起，记不清，只有那抹不去的不甘心，无来由地啃食着玉尘的内心，将莫名的怒气渐渐转为浓烈的嫌恶。“太无趣了。”没有出剑，玉尘甚至不愿再看一眼地上那个可悲的东西，兀自向密室入口走去。
“你……回来，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别引我发笑了，你这样的东西，只会脏了我的剑。”玉尘连头都不愿回，用祭司给的信物打开了密室的门。
楚狂人看着他，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呵呵，你迟早……也会变得和我一样……”
“我，永远都不会和你一样。”
走近密室，脚下是一个悬浮的、发着微光的平台。向下看，周遭一片漆黑，如同一口压抑的深井，隐隐可见从最下方发出的微弱白光。在玉尘踏上后不久，平台便飞速开始下降。
就像玉尘预料的那样，在下降的过程中，周围原本微不可见的怪异声响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而那邪恶生命如心跳般的声音，更仿佛跨越了地层之限，在昏暗中不断回荡。
无论是谁在这里，失去理智都只是时间问题，但玉尘是例外。他只感到嘈杂吵闹，心识却丝毫不受影响。
为什么？玉尘尽量不让这个问题占据自己的思想，他现在要先确认“开关”正常工作，否则他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他看到了那个石台。
亚尼人并没有兴趣给自己城市的自爆开关进行任何装饰，密室的底部，只有一座石台，上面嵌着一个直径一米的炽白色球体。内中流转着令玉尘感到心悸的能量。
“喂？”当然不能现在就开启自毁，玉尘试着在这里呼唤控制系统。“有——什——么——在——这——里——吗？”
玉尘的大吵大嚷有了效果，空荡的密室中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女声：“请输入口令。”
嗯？玉尘听到这个女声后，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请输入口令。”似乎是许久没有收到回复，女声又重复了一遍。
“呃，输入口令之后会怎么样？”玉尘试探着问了一句。
“请输入口令。”女声机械的重复道。
“那个…….不能定个时什么的吗？”玉尘讪笑着问道。
“请输入口令。”
“这个……我不是本地人，是不是……”玉尘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请输入口令”
“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女声忽然失去了耐心：“你到底在做什么？外面已经陷入了危机，你为什么要犹豫？输入口令啊！”
玉尘立刻收起了之前的轻佻：“嚯，果然不是单纯的术式啊。”
在听到女声的那一刻，玉尘便对其本质产生了疑问。在亚尼人城市的任何一处地方，甚至包括中央庭这样的机构里玉尘都从未见过类似的语音，如果亚尼人有这样便利的技术，为什么哪里都没有使用？
至于机械？玉尘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可能性排除了。
“那么，你是谁呢？”
“你在说什么？等等，你难道不是亚尼人？”很明显，对于知晓“最终计划”细节的人来说，女声的本质并不是什么秘密。
“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吗，”玉尘沉吟片刻，说道：“这座城里，应该已经没有活着的亚尼人了……”
他简要的将他所知的一切告诉了女声，那声音听后沉默了许久：“已经，这样了吗？”
“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玉尘听得出眼前这个……存在声音中的哀恸，声音不由得放得轻了：“你是否是——”
“我，”那个声音缓缓道：“是在这个毁灭装置建立之初，通过生祭仪式附着在其上的灵魂。在每一座的城市，都应该有一个人自愿通过这样的意识，成为装置的意识。而我仅有的使命，就是验证口令，然后开启毁灭。”
“你无法自己将它开启吗？”
“不能，只有当你说出正确的口令，我才能启动过载程序。”女声解释道：“这大概，是为了防止我们之中意志薄弱的存在擅自发狂的措施吧。”
“那…….你们对是谁，或者是什么说出口令有要求吗？”
“如果不是登记在我意识中的声音，就需要先出示信物。”
“既然如此，你愿意再等几天吗？”玉尘心中有数，说道：“你或许还要等上几天，再迎来解脱。”
离开密室，楚狂人已没了踪影。但他的死活，已不再玉尘的心上。重新封闭了密室，玉尘离开中央庭，前往祭司告知他另一个地方——星象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