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由于玉尘的请求,绯村红莲和他们一同离开。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祭司答应保护她的安全。不过临走时,绯村红莲那满含深意的眼神看得玉尘后背有点发凉。
不过在离开之前,祭司还是给了玉尘一些意外的馈赠。
时间回到枢纽间的裂缝外。“像枢纽间里那样的地图,在每座城市里都有三幅。第一幅在中央庭,现在已经毁了。第二幅在这儿,但枢纽间很快就会停摆。而第三幅,在星象塔。”
“星象塔?”
祭司解释道:“那里以前是大法师们观测星象、占卜未来的地方,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曾经是魔导书库的这里,但是蚀兽之乱以后,那里就废弃了。”
废弃的理由很简单,无论是哪里的法师,都没能预知这毁灭一切的劫难。理所应当的,也再没有人会去相信什么星象。
“科洛城里的史书和大部分的魔法书应该都存放在星象塔,如果依照你的设想,那你还会在这里逗留五天左右的时间,”祭司说道这停顿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十分郑重的对玉尘说道:“为了感谢你的付出,在此期间你所找到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以亚尼政府的名义将之作为你的报酬。”
说完这句话,玉尘等了半天,并未见自己眼前弹出什么提示,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没什么作用吗。”祭司言语中有些失望,“我对你们的‘空间’知之甚少,本来希望这样能给你一些补偿……”
“那,给我留点儿吃的吧。”
回忆终了,玉尘又一次站在中央庭前,手里拿着一块类似干酪的东西慢慢地啃着。在去星象塔捡垃圾之前,他得先确认地下的那个“开关”是不是还能正常运行。
这件事最好还是吃完饭再干。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玉尘对这座大楼都已经有了阴影,他百分之百的确定,这里面一定还有些新花样在等着他。
他猜得没错,但是这个“新花样”着实花哨的有点儿过分了。
“这才过了多久?多久?”躲在一层的一个房间里,侧着头从门边看着大厅里那个狂舞不休的怪物,玉尘觉得自己脑袋上的血管在跳,嘴里不断地对着唯一的一个听众——主机君不停的念叨:“我离开这儿满打满算过了才几个小时?为什么它已经长成这样了?”
原本堆积在升降梯井的怪物,在短短数个小时之内变成了一棵打人柳,自中央伸出的触须差一点在进门的时候把玉尘直接卷过去。
“本机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空间明确规定试炼者应该独立自主的解决自己碰到的一切问题。”似乎是意识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回答玉尘的,主机干巴巴地回应道。
“可我进门之前怎么没察觉到这么大的动静?”玉尘虽是自问,但心中早有定见,除了那个玩纸鹤的,又有谁会在门口设下这种障眼法?
他是否也知道密室的位置?亦或者,他已经在密室之内?除此之外,玉尘想不出任何楚狂人回到中央庭的理由。
大厅被新生的怪物占据,想要到达密室的位置,只能另想办法。所幸玉尘在与祭司等人分别前要了一柄战锤以备不测,便从屋里的墙壁上生生开出了一条道路。
但代价是,等他到达密室的入口处时,天已经开始黑了。而且几乎毫不停歇的“工程作业”,让他的体力明显下降。
比这更糟糕的,是那个站在密室入口前的人,和他身旁那柄冰寒的剑。
两人相视无言,就这么站了几分钟。“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看着我?”楚狂人打破了沉默。他的样子比之前更糟糕了,胸口的血迹衬得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的言语中带着莫名的情绪:“和半天前不同,你似乎不再急于向我复仇了。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他看向身后的门,“是它吗?”
“那又是什么改变了你?”楚狂人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寒意同样令玉尘倍感惊愕,甚至大到让玉尘觉得自己之前见到的是个假货。他看了看楚狂人的手:“你的爪子呢?”
“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冷冷地回应了玉尘的问题,楚狂人的手慢慢伸向剑柄,身上破损的战袍上太阳徽记燃起炽烈的光,“我来这,是为了杀你。”
“你好像很笃定我会来?”
“我的纸鹤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只要你还和之前一样蠢,那你就一定回来。”
“若我不来呢?”看到了,却没进去吗……
“那你连被我杀死的资格,都没有了!”“都”字尚在半空,楚狂人手中之剑已挟森然寒意凶狠而来!回应他的,是玉尘手中无情倾泻的血光!
剑刃对撞,火花四溅。仇敌会死敌,雪光会红芒,两个曾短暂同行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互相厮杀!
甫交手,玉尘便真切感受到了面前之人的变化。不同于使用利爪时那种无孔不入的刁钻打法,楚狂人的剑势刚猛沉重,未及接招便能给人以极大的压力,而剑身不断释放的凛冽寒气更是不断侵蚀玉尘的肌体,双方来回仅十数招,玉尘的脸和手就已经冻得生疼。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接连不断的疑问。用护盾硬接一剑,连发数道血刃逼退对手,玉尘将目光集中在楚狂人握剑的手上,那只手已经开始发紫。
果然,那股寒气不分敌我,连身为持有者的楚狂人也受到了照顾,但对方恍若不觉,毫无迟疑地挺剑复攻。
双锋再会,玉尘心底的疑问却更深。半天之前同样在中央庭的楼上,仅用双爪的楚狂人便能以力量上的优势逼得玉尘兵行险着,为何半天之后,用剑的楚狂人却只与自己势均力敌?明明自己并未在力量上增加任何点数啊?
心头疑惑挥之不去难以专心,玉尘手中之剑自是难竟全功,数招之后连生破绽,被楚狂人连续击中两剑,但玉尘不退反进,血烬缠起二重血刃直向对方胸口斩去。
楚狂人见状急退,却是避之不及,胸前被剑刃划开一道虽浅但狭长的伤口,而破碎的衣袍再也无法维持力量,随着一声似哀号般的声响,楚狂人战袍上的徽记迅速的黯淡下去,直至无光。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玉尘困惑于对手与气势毫不相符的虚弱,楚狂人则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创,本已苍白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憔悴得全然不像一个正在与人死斗的人。只有手上不肯放下的剑,和那股令人寒毛直竖的气势,证明着他的危险。
破碎的衣袍下是层层叠叠被血浸透的绷带,哪怕玉尘是个旁人也看得出,楚狂人的生命即将行至尽头。他为什么好像完全没有给自己治疗过?玉尘心头纵有万般疑惑,最后出口的也不过是一句干巴巴的话:“你快死了。”
“死?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死在你手里?”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楚狂人竭力直起身体,用恨不能吃了玉尘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太奇怪了。楚狂人看玉尘的眼神是那么凶狠,玉尘觉得哪怕把这对眼睛安在最凶狠的野兽上也丝毫不显得突兀。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是,现在他应该是恨自己恨到了骨头里的。
所以,太奇怪了。
“你真的恨我吗?”强烈的疑惑驱使着玉尘如此问道。“那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你的剑,一次也不曾攻向我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