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除了三个人。
测量并非玉尘的专长，他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释放如先前那般强度惊人的血刃。所以，他忽然无事可做了。而没了玉尘，完全不受祭司信任的剩下两个“凶手”自然也没办法参与到小队的工作中，只能和他一起坐在一边，看着亚尼人忙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估计我是白问，但是……你真要再用一回那个招式？”汤姆森见过玉尘施展四重血刃后的惨状，心里没底，“那帮亚尼人不会在你放完招之后就砍你脑袋吧？”
“那是我该操心的问题，”玉尘偏头看向他：“倒是你，你不是已经有四号了，既然这么怕为什么不趁现在跑？”
“我现在跑？”汤姆森一脸“你这是在逗我”的表情，“这城里邪门的很，我现在身上又没战甲，搞不好就跟那些兵一样无声无息的就没了。我还是呆在人多的地方吧。”
绯村红莲则靠在一块石头上问道：“你觉得这个计划能成功吗？”
“我说过，这只是尽人事，况且就算能成功把塔顶击落，也不能保证没有‘附件’跟着掉下来。”
看明白玉尘这“助人为乐”’的疯劲是拉不回来了，汤姆森也不再问，而是看着站在身侧的魔偶，不解地自语道：“你怎么做是你的事，可他看到我的四号为什么没有反应呢？我还等着他惊讶地问我‘你怎么能够控制这具魔偶！’呢。”
“你这么半天就纠结这个？”绯村红莲一脸不可置信，“认真的？”
“这个魔偶可是魔法造物，跟我的科技战甲不搭的，这都能动起来不应该惊讶一下？”
“估计是觉得没必要有什么大反应吧。”玉尘分析道，“这些魔偶放在控制塔里，连中央庭都没有配置，要么是最珍贵的最后防线，要么就是控制塔里的老物件。而且我们到的时候，外面的门已经锈死，所以我更倾向于后者。”
“那他更应该有反应啊。”汤姆森说道，“我可是让这老物件动起来了。”
“唉。”玉尘没有答话，一边的绯村红莲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汤姆森觉察到了这声叹气中的微妙情绪。
“心累，所以叹气。”绯村红莲沉重地回答后盯着汤姆森看了半天，直看得他发毛，才摇头说道：“感情没了那身壳你就是逗比，我为什么偏偏和你在城门口聊了半天？唉……”
“喂，你这是在骂人啊！”汤姆森立刻不满了，“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被你这么损？”
“因为你笨。”“喂！”
感觉再不说点什么这两个人会让自己的耳根不得清净，玉尘在汤姆森面前挥了下手拉回他的注意，“好了，重新复述一遍你的问题。”
“他看到我的四号为什么没有反应？”汤姆森复述了一遍。
“他是谁？”“祭司啊。”
“祭司是谁？”玉尘接着问题后解释，“在我们到广场上的时候，他是讲话者；到了中央庭里，他是布置任务的人，他就算不是城主，地位也一定不低。身在末世，身为城内高层，还能带着一堆人跑到这里，这样的人会和你……咳咳……会是个脑子没弯的人吗？”
“感觉你刚才好像也要骂我……所以呢？”
“说完他的身份，你呢？你又是谁？”玉尘没有等他回答，“你是试炼者，跟刚刚杀了他同胞的人是一伙。那四号呢？四号有可能是这里的古物，而他们肯定没办法让这些东西重新运转。”说到这，看着汤姆森还是一脸疑惑，玉尘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打个比方吧，假如说你是个亚尼人，为了寻宝来到古代遗迹里，忽然发现以前留下的废弃魔偶被这些杀人狂启动了，你会有什么反应？你会表现得惊讶慌乱，然后期待从这些混蛋口中得到启动魔偶的方法吗？”
“呃……”
“祭司并不信任我们，自然也不会信任你的回答，而且我们两边无论哪一方要是有启动全部魔偶的方法，还会合作吗？”
“一定不会，我会第一时间排除你们这些不安因素。”三人背后传来祭司肯定的声音。“喂，你在后面听了多久？”汤姆森完全没有感觉到祭司的靠近，吓得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从你们对魔偶产生疑问开始。”祭司看着汤姆森的慌张样，眼中透露出些许的不屑：“你不像个战士，连最起码的警戒都没有。”
虽然这话很伤人，但汤姆森确实没感觉到祭司的靠近，所以他没有还口，只是不满地哼哼着，把脸转到一边。
“你们找好位置了？”玉尘问道。
“跟我来。”祭司也不多话，带着三人走到离北侧城门不远的一块空地上。
“这里离城门比较近，搜索完成之后可以尽快离开。并且比较开阔，民居太多的地方太不安全，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祭司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玉尘打断：“我一直没有时间去检查，民居里到底是什么状况。”
“空的，里面有类似打斗的痕迹，桌上和家具上都留有血迹，但没有尸体。”祭司想了想，补充道：“很难保证安全，而且……地面上没有血迹。”
玉尘对着控制塔的方位用手指比划了两下：“嗯……那我具体需要在塔的什么部位施加攻击呢？这里离控制塔可不近。”
“中部，随后我们会想办法让它倒向这个方向。”祭司又走向另一个方向，“过来，我们为你找了一个适合的攻击位置。”
祭司说的位置，实际上是一座立在小广场上的雕像。高约二十米，造型是一个举着丰盛果盘的女性，而玉尘要站的地方，在雕像头顶的……盘子里。
“这东西够结实吗？我可不想蓄力蓄到一半脚底下塌了。”
祭司的言语里满是不容置疑的自豪感：“我们的建筑绝无瑕疵，那个石盘一定能承受你的重量。我只问，你的那个招数能打到塔吗？”
“坦白说，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再给我几个小时，我就能开始了。”
紧张准备的一行人并没有感觉到，在中央庭的顶层处，一个身影正从破洞中注视他们。
几个小时后，所有人就位。玉尘在亚尼士兵的帮助下爬到盘子里，汤姆森和绯村红莲在雕像下戒备，士兵们到达预定区域周围，而祭司和几个心腹带着一辆载具开到塔的另一边。
“大人，我们真的要把它用在这儿？”载具上此时架起了一座类似大型鱼叉的装置，但“鱼叉”上密密麻麻的各色符文表明，这绝对是一件杀器。
“如果能够为搜寻联络模块创造机会，就是要把我自己绑上去，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祭司转头看向他，“要不惜一切。”他打开手上的通讯器：“你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现在开始吗？”听到对面传来玉尘的问话，祭司示意身旁的心腹将载具上的武器瞄准控制塔的上方，“开始吧。”
“吸——呼——”挂断通讯器，玉尘做了一个深呼吸，左手当空一划，血烬化现，准备施招斩塔。
而在暗处，楼顶的人，已来到雕像附近。
楚狂人现在的样子算不上好。左边的肩甲已经不翼而飞，白色战服上也多了些血迹。比这更糟的，是左手已经报废的银爪，和敞开的胸口处缠着的那一圈圈的绷带。
即使吸收了“人体”残存的生命力，楚狂人也没能完全从玉尘那一剑中缓过来，更别说他在楼内还遭遇了数次敌人，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集中在玉尘一行人的身上，那个应该被他一刀穿心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夺走了他的猎物，还给了他一记重创。他应该憎恨这个人，所以不管他们在筹备什么，他都应该带着愤怒和恨，在这些人的图谋进行到关键时把他们的希望彻底毁掉。
可为何，楚狂人的手，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