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个酸柚
只见谢雯锐看了一眼黑板报，扶额幽幽道：“季小凉，你别黑板报了。”
季小凉很是不服气“老师为什么啊？”
全班往身后的板报看了一眼，哄笑起来
“这是什么小学画工哈哈哈哈？”
“这是幼儿园什么小学……”
……
接二连三的嘲笑让季小凉有些挂不住面子，将脸埋在了胳膊肘，心里很是委屈。
单煊瞄了一眼旁边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季小凉，觉得有些难受。
他微弯身躯，语气有些生硬的温柔凑在耳侧“我帮你，别难过，嗯？”
季小凉猛地一抬头对视上单煊的眼睛，愣住了。没想到单煊会帮她。
“老师，我来吧。”声音散漫但却传过班级的每一个角落，周遭原先笑的同学都停止了笑意。
张桐语笑容僵住了，眼里遮瞒乌云。单煊要重新画画了？为了季小凉？
谢雯锐投了欣赏的眼神给单煊，便挥手示意大家继续早读。
直到晚自习结束过后，班里其他同学都陆续走完了，单煊才起身将黑板擦干净。
季小凉看着单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觉得单煊是不情愿的。
“欸——你是不是很讨厌画画啊？”
单煊转头看向季小凉黑漆漆的鹿眼，他转了回去“没有，别多想。”
“可你一开始明明拒绝了呀。”女孩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是不是很闲，帮我把所有粉笔都领走去讲台底下拿颜料过来。”
“你不会是想要颜料吧，你疯了吧？”
“粉笔影响我的发挥。”
季小凉犹豫了几番，生怕单煊把黑板染上光怪陆离的颜色，但最后还是走向了讲台拿出了颜料。
调色盘积满了灰尘，箱子里的颜料也有些干涸住了。一看就知道是很早之前给人遗弃下来的。
拎起了箱子跟调色板起身去厕所进行清洗。
既然你想，那么我当然要陪你啦。
等彻底清洗完拿回班级的时候，单煊的手摸着黑板，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个小剪影。
季小凉抬了抬手“好啦，画师你的材料到了。”
放下来之后，单煊用纸巾擦拭着调色盘的水迹，开始往里面分别调上了色。
颜料盘上基本上都是蓝色、但却分渐变的蓝色、深色的蓝色、浅色的蓝色……
季小凉坐在一旁小口的呼吸，目光锁定在他的手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左手拿盘右手拿笔沾着颜料紧缩眉头，动起手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单煊的创作已经有大致轮廓了，像是几米的《星空》。
唯一不同的是，左侧有个小船。
只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里头仰望着星空，表情很是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季小凉觉得像极了单煊。
看着少年的背脊，跟落寞的背影。不由的走向前去，伸手搂住了他腰。脸颊贴了上去“单煊，你很孤独吧。”
——单煊，你很孤独吧。
脑海顿时嗡嗡作响，连身体都觉得颤栗起来。
身后传来的暖意，让他垂下了头，细细的几缕碎发微遮住眼眸。
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单煊回过了头放下了季小凉的双手“我爸是个画家，我很崇拜他，但是我也恨他。”
季小凉想起了那次他问过她《月亮与六便士》思特里克兰德是个怎么样的人，原来是映射了他的父亲吧。
她没有做声，而是等着单煊接下来的话。
“我很少见到他，他很有钱，到处开展览，每次回来都会跟我妈吵架。”
“我妈说，单煊你学数学吧。”
“只有数学，才是有用的。做一个画家，有什么出路。”
“妈妈希望你，不要成为跟你爸一样薄情的人。”
“当我妈知道我中考的时候是凭借美术特长生进的时候，吵了一架。她说，你为什么是靠美术，你想当艺术生吗？”
“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想碰过画具。满脑子只想着写数学，因为那样会让她开心一点吧。”
单煊的一字一句，都让季小凉难受不已。回想起单煊每天埋头苦学数学的日子，自己居然还真的以为他很喜欢数学。
“走吧，差不多完事了。明天就能弄好了。”单煊收起了眼底的悲伤，语气淡淡的。仿佛刚刚的话并不从他口中说出一样。
季小凉收拾下情绪，踮起脚揉了揉头他的头“最后一个走的收拾残局，我先走啦。”
说完便直接走出了教室。
单煊扬了下眉，发丝还有女孩揉过的温度。
*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黑板报因为颜料并不能参加评选黑板报，谢雯锐也没有因此生气，毕竟她本来就对这项活动没什么兴趣。
天气开始渐渐冷起来，窗边时不时飘下几片落叶暗示着秋天的来临。
仿佛是梦境一般，两个人第二天恢复了往常的互怼，接下来也没有提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像是很默契一般，互相的遗忘掉了一样。
周五学校召开了年级大会，校长站在升旗台中央说道“我们湘北高中高一高二的同学将进行五天的社会学习活动，这次活动关系到我们学校评选市佳学校，你们可别整什么幺蛾子。”
季小凉戳了戳前面的袁靖涵“那个是干什么的啊？”
“那个啊，就是受苦的，什么爬山种树农家生活啥的吧，好像看贴吧的学姐发过。”袁靖涵侧着头悄咪咪的跟她解释道。
季小凉点了点头“那为什么我们去年没有啊？”
“这不是五年评选一次么，他巴不得全学校的人都好好学习，只有评选那年的高一高二才有荣幸。”
原来是这样啊，五天不上课岂不是能跟单煊干点什么小火花。
季小凉心中暗喜，这可是一个大好时机。
校长又陆续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宣布各班回去了。
回到班级谢雯锐组织大家赶紧坐下，便开始嘱咐道：“这件事情呢，下周一开始，每个人交500元的食宿费，其他也没啥了。今天放学回去你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季小凉你组织大家加下QQ群，然后一一收费。”
季小凉赶紧掏出手机建了个QQ群然后在拿给班上每一个同学依依扫过，确保都进群了才回宿舍收拾东西。
周末季小凉跟盛淳溪一大早起床去超市打算买多点零食，怕五天那里的伙食差的不行。
毕竟又是种树又是农家生活，听着就挺受苦。
没想到逛到零食区就看到了林漾跟单煊。
季小凉眼睛死死定在了单煊的身上。
些许是秋天的原因，惯有的T恤，现在搭了件红白格子衬衫，穿着破洞裤显得腿更加修长，酒窝深深陷进了脸颊。——好看极了。
看着他因为讲话，一动一动的喉结。季小凉感觉脸颊燥热。
林漾看到季小凉赶紧挥手打招呼“诶，你也来了呀。”两人朝季小凉跟盛淳溪走近了。
季小凉刚想打招呼，单煊笑意更浓了炮弹式的一连串话，让季小凉只想拖着盛淳溪回家。
“干嘛那么悲情？哪来那么多氛围？你这么喜欢看夕阳，我请一个摄影师把它拍起来让你带回家看个够？”
“能够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我已别无他求。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自己的小悲伤？”
“嗯？”
这声尾音把季小凉打了个哆嗦，想起了好像是自己中二时期发QQ空间的非主流文字！
“你你你别说了！”季小凉生怕他在蹦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赶紧制止了他
“小溪，我们走！”说罢赶紧推车购物车，拉着盛淳溪逃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早知道昨天就不先急着加单煊QQ了，先把黑历史删干净啊！
她拉着盛淳溪站在一旁赶紧看看自己QQ空间还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便看到自己小学的剪刀手自拍，嘟嘴自拍，配上文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晴天个屁，我都快阴天转雷阵雨了。
站在旁边的盛淳溪伸头瞄了瞄嫌弃地看了季小凉一眼“你怎么那么土啊姐。”
季小凉赶紧锁上了手机，朝旁边的盛淳溪敲了个爆栗子“你个小鬼懂什么，你自己之前难道那个时期不是听着汪苏泷本兮徐良吗。”
话语一落，季小凉瞬间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想着单煊念得那段文字也不由的觉得挺文艺的。
毕竟谁还没点中二时期，那个时候大家比的可不是什么球鞋，比的都是谁的包装书皮纸好看，谁抄的歌词本多，谁的爱豆最好看，谁是QQ音乐的榜一……
两个人争吵了许久，最后买了一大堆零食回家。
季小凉第一件事就是去tb买了个清理QQ空间的软件，当系统开始删了的时候她又有些迟疑了。
但是早已晚了，系统开始慢慢的删起来。
季小凉看着越刷越少的说说，赶紧不停的截图。
直到彻底刷不出来的时候，她的指间也有些麻木了。
最后截图的一张是“我喜欢的男生一定要很高，很帅，很白，必须必须要打篮球。”
季小凉回想起单煊的样子，噗呲一笑。
这可不，你的理想型一直没变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