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矛盾
安安都能感觉到她忽闪忽闪的睫毛刮着她的脖颈，实在是痒得很，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动了动身子，却换来林然更紧的拥抱。
她都能感受到林然心里的那份不舍，难得有些不忍：“哥哥，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
“我请了假，明天去送你。”林然的声音闷闷的，呼吸的热气全撒在安安的肩膀上，莫名叫人觉得他很可怜。
安安心中告诫自己，他有什么可怜的，他如果可怜，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安安下了飞机，华姐亲自来接她，她去英国的时候把头发都拢在了帽子里，回来的时候也戴着帽子，所以华姐也没发现不对。
两人回到安安的公寓，她摘下帽子，倒是把华姐吓了一跳：“安安，你头发怎么剪成这样？”剪头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想要剪成狗啃的一样却是很难做到的。
难道这是英国独有的时尚？
“把发型师叫来，让她给我修修。”
华姐心疼地摸着她的发尾，好好的长发飘飘，剪成这样，就算是修，估计也不好修：“怎么剪得这么没有水平，这可怎么修啊？”
安安靠在沙发上，难得能舒口气：“最近几天有什么活动吗？”
华姐拿出小本本：“明天下午有一个访谈，预计两周后播出，晚上是直播，后天上午广告拍摄，晚上有一个晚会……”
“直播？”
“直播是你去英国前就定好的，本来应该是上周播，只能推到明晚了。”
“我知道了。”
晚上洗过澡，安安躺在床上，照例刷微博。
这几天没什么大新闻，她和楚涵的事只剩下一小点的热度，楚涵这几天倒是出席好几个活动，虽然有记者会问到她，他也没怎么接话，总的来说就是在打太极。
访谈结束后，安安补个妆，就开始准备直播了，果然她的新造型又引起了热议。
她的头发已经修过了，给她做发型的是专业的发型师，技术自然很好，她看着自己的头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比起之前狗啃的一样，现在不要太精致。
但是显然她的粉丝没见过她狗啃的发型，体会不到她的头发改变有多大，纷纷表示接受不了女生的新发型。
当然这其中也有好事的，开始带话题，就是女神为什么又剪头发了，毕竟女神上次剪头发还是五年前，在和楚涵分手后，一头及腰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
刚刚平息下来的她和楚涵的热度再次被带起来，安安就怕这样，一直在直播里或委婉、或直接地解释这和楚涵没关系。
然后再粉丝带滤镜的眼里，就成了女神暗自神伤，强作坚强，被渣男伤透了心。
直播的两个小时后，楚涵渣男这个关键词上了热搜第一名。
安安卸了妆，听见手机铃声在响，一看是窦宝臣，安安想起楚涵是他工作室的艺人，这样间接诋毁了他的艺人，一定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他莫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一阵心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网友的联想力就是这么丰富，不管她怎么解释，在他们眼里都成了掩饰。
她也就奇了怪了，怎么女生剪个头就一定是受到感情挫折了呢，她就不能是真的嫌头发太长了吗？
虽然心虚，但是电话也是要接的：“老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解释了，粉丝根本不听。”安安先发制人，先道歉再说。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声音，安安有些迟疑：“老窦？”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安安一愣，下意识拿开手机看了一下，的确是窦宝臣的来电。“你拿老窦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不接我电话。”楚涵捏着手机，莫名有些心酸，他们从少年时期就认识，一起学习，一起出道，甚至成为情侣，曾经关系那么密切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尴尬。
“怎么会。”安安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我又没有存你的号码，怎么会因为是你的电话就不接。”
楚涵轻笑一声：“你还是那么不饶人。”
安安听到他的笑声莫名烦躁，她怎么不知道他们是可以打电话闲聊的关系？“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为了热搜的事，我替我的粉丝道歉。”
楚涵也沉默，在安安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你的头发，是因为我吗？”
安安知道他是误会了，诚然她第一次剪头发的时候的确是因为和他的恋情，但是这一次却是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外国人。
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抽风，她也不会去英国，就也不会遇到那个外国人，归根结底也可以说是他的原因。
“没什么必要，因不因为你又怎么样，你只要以后离我远点就行。”
听到这样冷漠的话，陌生又防备的语调，楚涵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开始一下一下地疼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这几天你去英国了吧。”
安安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防备我，我说过，你可以利用我。”
安安冷笑：“我本来没想防备你，可是我发现不防备不行啊，你都能查到我去英国了，现在长能耐了。”
“安安，我想和你好好说话。”
“我现在也是在和你好好说话，你的确在圈里有些地位，但是你也知道，你的地位在苏家眼里还是不够看的，如果你还想好好地混下去，就离我远点，离苏家远点。”
楚涵发自内心地一笑：“你还是关心我的。”他听得出来，虽然安安的语调很严肃，语气很冷漠，可是她还是关心他，她不想他和苏家闹翻。
“楚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实在不希望咱们俩的名字再被放在一起，你可以尽情地作你自己的，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只要你不要带上我。”
楚涵心想，就不该打这个电话，虽然已经能预料到她的态度，可真的听到她这样急迫地划清两人的界限，似乎是对他避而不及的样子，还是叫人难受。
安安说得对，他的力量的确不如苏家，可是那又如何，在这个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他有数量庞大的粉丝团，就有足够的发言权，如果他肯舍弃一切，死磕苏家，也未必就不能撼动。
他已经做好觉悟了，死不死磕，就是安安一句话的事。
可是安安是不会给他机会的：“楚涵，你也老大不小了，圈里这么多年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了，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心理，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希望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听明白了吗？”
五年前的安安需要楚涵，可是他只是冷漠地转身离开，现在的安安谁都不需要，他却颠颠地跑回来，企图叫她原谅他。
说原谅哪是那么容易的，有些事已经发生，并且对她造成了伤害，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释怀，现在她能这样平和地和他讲电话，这已经是极限了。
有些事，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你想要在事后弥补，也不想想对方在不在乎你的弥补。
楚涵捂着心口，心头就像压了块石头，都快无法呼吸了，他握紧拳头，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安安也不急，举着手机，眼睛盯着前面，思绪在放空。
无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一时间轻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似是在自嘲，也像是在苦笑，楚涵没有答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安安放下手机，心想，这下两人是彻底完了。
可是两人不是五年前就完了吗，这几次纠葛，本来就毫无意义。
不到半个小时，窦宝臣的电话又来了，安安接起，这次是真的老窦。
“今天楚涵拿我手机给你打电话了？”
“嗯，就在刚才。”
窦宝臣也有些无语，两个孩子都是他带出来的，他们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两个人都没什么错，最好的年纪遇到最喜欢的人，多么单纯可爱的感情，明明能成一对佳偶，偏偏最后就闹成这样。
他也不忍心怪他们其中的哪一个，说到底还是他们都没错，两个都是可怜的孩子，而且他一手把他们带出来，哪个能没有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人闹成这样，他在中间也难做。
所幸之前他也不需要做什么，这俩人对彼此就像是世上根本没这人一样，半个字都不会在他面前提，他也就能在这两人之间维持一个平衡。
可是最近楚涵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弄成剑张跋扈的样子，他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肉和手背肉也是不同的。
毕竟和楚涵相处的久一些，而且现在也是他工作室的艺人，自然在心里更向着他。
“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最近也挺不好受的，人也瘦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希望有些事你们自己解决就好，不要闹得太过。”
这是怪她把事情闹大了？“你应该看过我的直播了，我一直在解释，全程没有说过楚涵的坏话。”
听到安安误会，窦宝臣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意思，你粉丝理解的事另一个意思，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和解。”
“我知道了。”安安挂了电话，窦宝臣对她已经很好了，可是他首先是一个商人，然后才是她曾经的老师。
商人最看重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