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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婶好象明白了我要表达的意思,却跟我兜起了圈子,问为什么要给他投他又不是我外甥?我没辙了,只好据实相告,那选手是我男朋友,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比赛的,唱歌真的挺不错的,人品也好,您就给他投一票吧。
  最终,大婶受不了我的软磨硬泡,说好吧好吧,我投,我投。
  当然,喜欢韩苏的大部分还是些年轻男女,有时候想鼓动他们支持韩苏,真的挺费劲儿的,就好象逼他们拿刀上站场一样。
  一次次,我声泪俱下地请他们投上一票,他们还爱理不理,有的干脆直接把我轰走,骂我神经病哪儿凉快呆哪儿去,我投你姥姥的我投。
  经过几天的折腾,我手头里的现钱也快花光了,我忽然想起了我北京的房东小男人的一句话,这年头,没钱真的寸步难行,什么都干不成。
  想要钱,倒有一条捷径可走,请韩苏他爸老蒋先生出山。
  电话里,我详细描述了韩苏参加开男比赛的前前后后,希望能够得到他老人家的鼎立支持,主是资金方面的支持。
  老蒋就问我,十万够不够?
  我一听十万,立马激动起来了,好嘞好嘞,有了您这十万,韩苏一定能进成都五强。
  这次老蒋没有直接将钱打我账上,可能是对我不大放心吧,也可能是对他的十万大洋不大放心,他委派了一个人过来对我进行所谓的监督和指导。
  两天后我见到这位“使者”的时候,发现竟然是上次到我家接韩苏的那位姓焦的。虽然他的姓氏不太好,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但是我内心的欣喜和兴奋仍然呼之欲出,姓焦的能过来,足以看出老蒋对韩苏的重视,以及对我的重视啊。
  我请“焦钦差”到一咖啡屋喝咖啡,我觉得这是我能做到的最有档次的招待方式了,人家是大公司里的人,咱也曾是大学校园里的人,再苦再穷,也不能丢了身份,失了品味。
  出发之前,我还精心将自己里里外外打扮了一翻,尽管我一向很是注重自然美,但现在的男人好象就喜欢化妆品粉饰出来的女人。
  女为悦己者容,姓焦的看我这么漂亮迷人,一定会对我大有好感,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见了面之后,姓焦的果然像个钦差大人一样,面容严肃,两眼放光,盯着我的脸不住看,还疑惑地问:“你是周小姐吗,看着不像啊,不会是冒牌货吧。”
  我耐心跟他解释,我真的不是赝品,我发誓没整过容,上次你看到的那个我,是生逢乱世的我,那会不刚和宁可掐了一架吗,弄得鼻青眼肿的——现在的我是繁华盛世的我,这不天下太平歌舞升平了吗?
  “你真的是周七星?”他上来就问。
  “如假包换!假一赔十!”我挺起胸脯。
  姓焦的在确认了我的身份后,便向我坦承了老蒋的现状,说蒋总的日子也不好过,曾经的合伙人拉走了很大一批客户单干了,这对公司而言无异是个重大损失!另外,有一副总也叛变了,向外抖露出不少公司机密,工商部门也接到群众举报说我们公司有严重的偷税露税行为,所以呢查得很紧,就差冻结公司账户了。
  “老蒋先生这么背啊。”我吐吐舌头。
  “反正吧够呛,”姓焦的作总结性发言,“蒋总最近是忙得焦头烂额,但他没有忘记儿子,一听你说他有事了,这不特意让我赶过来帮一把吗?”
  走出那家咖啡屋时我一边哼着小调“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就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一边问了他的全名,我打着哈哈说你叫什么来着,非常抱歉我记性不好。他说他一生下来就姓焦,叫焦强。
  我假装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下:“想起来了,原来焦强就是你啊。”
  焦强不傻(不是缴枪不杀啊),他控制着那十万块,我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给他个充分的理由,不然就不放水。他的意思是,蒋总也不容易,这钱不能乱花。当然,即使我跑去做个面膜拍个黄瓜也是有充分理由的。
  论狡辩的口才,姓焦的是远不是我的对手。
  有了老蒋的资助,又有了焦强的助阵,我信心大增,开始在成都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市奔走呼号,往死里为韩苏作宣传。
  ***
  我花钱雇来一批超级无聊的人组成一支铁杆粉丝团,我请他们吃请他们喝,只要他们嗓门够大,热情够高,最主要的是记住支持的是韩苏,不能喊错了名子,更不能出现类似“你妈让你回家吃饭”这样跑题的喊叫。
  五强赛开赛的时候,我和焦强率领着几十人的粉丝团神气活现、牛气冲天地进入了主赛场,感觉就像是跨过了鸭绿江。
  透个内幕,入场券全是我一人包下的,而且买的是离舞台很近的高价票。
  我们韩苏粉丝团的名称叫做“酥油饼”,听着有点LOW,但是我们的口号响亮:韩苏韩苏,永不言输,忧郁王子,歌坛盟主!
  听听,够霸气、够震撼、够牛B哄哄吧!
  比赛过程中,只要韩苏一出场,我们的手臂就不能停止挥动,大喊着韩苏韩苏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就像工人爱机器就像农民爱土地,让他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再加油。
  令我欣慰的是,这次韩苏不负众望,轻松挺进五强。接下来依次是三强争夺战,冠军争夺战。战斗将更加激烈,尽管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都在较着劲儿呢。大家实力相当,比的就是人气和运气了。
  我呢,任重而道远,觉得自己就是一台发电机,要不停地转、转、转,千万不能停,一停就断电了,歇菜了。
  三强赛上,有一个头大如斗长得特像潘长江的男评委十分不看好韩苏,老是挑韩苏的刺儿,好象前世跟他结了仇。
  有几次,韩苏唱的实在不错,这评委偏偏说他唱功一般,又爱摆花架子,死活不给通行证。后来我听一个歌迷朋友分析说,这个男评委八成收了别的选手的好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呀,净给那位选手说好话了。
  我茅塞顿开,狗日的怪不得,他谁的屁股都要踢一脚,就是不踢那位选手的。这位歌迷朋友还说,一个人要想成功,仅靠才华还远远不够。
  我深以为然,一块深埋在泥土里的金子,如果不经人发掘、打磨,它是没机会发出灿烂之光的。艺人的成名需靠一分才气、二分努力、七分贵人扶持。我想知道,在韩苏心中,自己生命里的贵人,到底是老蒋还是我呢?
  ***
  冠军战就要打响了。五个评委里两个被收买了,其它三个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说不定私下里也收了人家的红包。如此一来,韩苏的胜算小之又小,这可如何是好?
  后来有人给我支招,也不难办,咱也送钱呗,只要咱的钱压过别人的钱,韩苏就一定可以胜出了。我提出顾虑,我并不知道别人究竟送了多少钱啊。这位朋友笑笑:“那就随便送好了,视你的经济能力而定吧。”
  考虑到这场比赛的重要性,我思虑再三,然后通过焦强,给老蒋打了电话,让他再拿二十万出来。
  “还得二十万?!”老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呀,这个竞争很激烈啊,比世界大战凶猛,我是没法跟您形容啊。”我深知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就把电话让给焦强,焦强是老蒋的卧底、线人,他应该信过得过的。
  焦强交待了这边的实际情况,老蒋便信以为真了,虽然心疼自己的钱,但更关心儿子的前程:“二十万肯定能赢吗?”
  “肯定能赢,”我立下军令状,“二十万再拿不下来,我周七星从此看破红尘退隐江湖削发为尼皈依我佛天天吃斋再不吃肉了。”
  老蒋将信将疑扔出二十万来。事实证明这钱没白扔,当我把一张张伟人头借花献佛转扔到那几个评委手里后,韩苏果然赢了比赛,折了桂冠。
  韩苏拿下成都唱区的冠军,一时名声大燥,各地电台电视台、报纸报刊以及网络媒体争相报道,韩苏在人们眼中,俨然就是一个明星了。
  或许只有我心里最清楚,他这“明星”是如何的来之不易。我所忧虑的是,韩苏离明星越近,就会离我越远。
  紧接着,韩苏和其它选手们被当作宝贝送往首都北京,参加下一轮全国十强的比拼。韩苏走后,我也同焦强一道回了北京,继续为他拉票宣传、呐喊助威。
  这回是北斗的朋友大路到机场接的我们,我不想再惊动楚楚了,惊动了楚楚,必然又要惊动康俊。
  说实话,尽管我嘴上说能够理解他们俩,可每当看见他们走在一块,心里老大不舒坦。也说不上什么厌恶或者羡慕,就是看着挺别扭,不是个滋味儿。
  大路还是原来的大路,而我已不是原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