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铃音草药

  “澄云州安知明,请战。”
  刀修这边横起刀,做了一个请战的礼。
  是澄云州的人么?
  一旁的路凝风显然也被安知明的骚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先前分明不是这样商讨的。
  路凝风瞠目结舌地同钟毓对视了一眼,尔后,两人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面目狰狞的剑修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
  而洞窟之中的另一方人马果然躁动起来了。
  再论起安知明――
  虽说在下界,路凝风他大哥早已横扫千钧,以一身刀法屹立于巅峰。
  可那个小公子浑身上下,光是那盏宫灯便足以断定他是上界之人。
  便是不提那盏九凤宫灯,他这一身讲究的行头,光只是那装十三的范,就能看出他不是个老实的下界修士。
  下界修士行事大多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他太明显了,也太不同了。
  “雪域,雪萦回,应道友一战。”
  小公子起身回了一礼。
  这雪萦回一举一动看似平淡无奇,钟毓却总觉得他矫揉造作于无形之中。
  穷讲究。
  穿成个人模狗样来扫荡凡间界的秘境?
  是身有倚仗,还是有恃无恐。
  还敢起名儿叫萦回?
  钟毓神色微茫然,这前任江川君也名曰萦回,不过是江姓罢了。
  天下之大,同名亦是缘。
  偏她就看不惯了。
  这世上,怎有人敢与先师同名讳?
  “今日应邀,不出识海,不用灵力,只比身法。”雪萦回道。
  刀修看似比他更为年长许多,此言一出口,对雪萦回或许更有利一些。
  然而,上界人总是有各种手段亦或者保命秘法,此言脱口而出,亦是对雪萦回的制约。
  只比刀与枪,于刀修而言,已经足够公平了。
  规则,向来是由强者制定的。
  当你有一日能够制定规则时,你或许就能算是个强者了。
  “我看可行。”
  路凝风回过头对身后众小弟说道,以此安抚他们躁动的那颗心灵。
  洞窟足够大,然而两人无意于此比试。
  钟毓观其神态动作,这二人似是要出去比试。
  难不成是想引诱对方做些什么?
  路凝风与其大哥显然没甚默契,只见他略带疑惑地看向安知明。
  安知明却朝路凝风点点头。
  他俩都出去比试了,紫沅他们要是想做些什么,岂不是要打起来?
  只怕到时他们破石门深入离去,这小公子也要迁怒于安知明等人。
  着实不是路凝风不信任他的大哥,而是他的大哥做过许多意气上头的荒唐事。
  他大抵是怕了。
  ……
  石门开了,暗道在彻夜里完整清晰地呈现出来。
  而崖山之上的寒风一瞬间撑破屏障,朝底下席卷而来。
  寒冷刹那便撩开小公子额间的鬓发,露出他那双俊秀冷静的双眼,高束起的长发如泼墨般张开一瞬。
  轻重缓急地从夹道碾转而来的风,抖得壁上木藤飒飒颤动。
  路凝风被冻得忍不住抖了抖。
  钟毓却将目光投向更深处的石门,如他人所言,她就是那只好奇的猫。
  而一旁,路凝风与刀修分明传音了。
  旁人看得明明白白,原是他们也并无遮掩的意思。
  紫沅姑娘虽是摆着一张横眉冷目的脸,却并无表态,也并无冷嘲热讽。
  而后,石门便又合上了,阻隔了寒风与其呼啸之声。
  抖动的木藤过了许久才歇下来。
  从小公子与刀修他二人出洞后,洞窟中沉寂得不可思议。
  洞窟中分明就能为他们提供打斗比试的场地,偏不知为何非要摸黑出去。
  还留下这么一件宝贝――
  华燎九凤琉璃宫灯,便如同平静水潭底下的珍珠,绚丽夺目,勾得人偷窃的欲望蠢蠢欲动。
  钟毓就站在路凝风身后,凝眉思索。
  “害怕了?”
  他回过头,垂眼,如此询问道。
  “你那把弓箭唤作什么?我觉着甚是眼熟。”
  钟毓心底已经想好一连串骚话,只等着他老实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就要开始操作了。
  “我在问你害怕不害怕。你耳朵长在哪里?”
  路凝风皱眉,训斥了钟毓几句。
  “牛头不对马嘴。”他又补充道。
  钟毓懒得与他瞎搅和,又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这事儿还真是自个儿想岔了。
  怎么能跟他这样不解风情的弓箭手谈花、谈雪、谈弓箭呢。
  于是,她只得答道:“不害怕。”
  又一刻钟,他们仍旧未归。
  不晓得是在黑色中迷失了来路,还是双双遇难在外。
  洞窟中也颇有些局势险峻的味道在。
  ……
  钟毓隐隐嗅到了离散在灵气中的铃音草药的气息,一瞬便清明了眼眸。
  钟毓转头看向不说话的路凝风,他看起来似无所觉。
  要不要提醒他呢?
  铃音草药,又称迷魂散。
  主材为铃音草,一副便可药倒壮汉,实乃修界第一蒙汗药,无色无味却能够无声无息地麻痹一众修士。
  不过他人生死,与我钟毓何干,我降生于此方世界,可不是来救世的。
  打定了主意,钟毓不再纠结。
  她蹙着眉。
  当即便拍了拍路凝风的手臂,预言又止地看着他。
  路凝风也算是个好奇猫,却爱说钟毓是个好奇猫。
  他道:“怎么了?”
  钟毓张了张嘴,却没法出声音,连半点气音也无。
  路凝风看到她说:好臭。
  就这两个字,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呢?
  非得像个做贼的,这么小心翼翼。
  路凝风深吸了几口气,正欲说些什么,便又顿住了。
  他缓了口气,对着钟毓装模作样道:“我当是什么呢?你想看我使钩子,我这就用给你看便可。”
  “你想与我提条件,都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大声道,保管能让紫沅那帮子人听清楚。
  路凝风从腰间解下钩子,将它伸展解放到最长。
  紫沅见他状似深情,不由得哼了一声,眉目中的冷色愈渐深厚。
  得了。
  左不过这伙人也将要没命了,且让她们腻歪一时。
  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谁让他们在秘境中,还如此张扬?
  不知他们的老大同公子打斗惨败之后,回来却还要见到自己手下的一地残肢烂肉,与早已鸿飞冥冥的他们,会是如何感想。
  这预想中一重重的打击,令紫沅舒适地半眯起眼睛。
  路凝风拽起铁钩子,长钩甩动,声如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