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地缝
心知心中所想，实乃大计。
这绝非一日之事。冰冻三尺，亦是从一日又一日的天寒地冻中诞生的，此事自然也要从一点一滴算起。
良久，刀修才起身，道：“都退回去，让我来劈开这里。地下，空的。”
“都退下。看着点儿脚下。”前半句是对那帮弟兄说的，后半句却独独与钟毓一人道。
路凝风带着一帮小弟退回去了，钟毓是被顺带捎上的。
过程不如何详述，无非就是那一把宝刀被一位合格的刀修用来辟地罢了。
刀修是个好老大哥。
做事情最起带头作用，什么甜什么好都要自己先吃这事，钟毓没看出来。
倒是什么苦什么难，他必定都要第一个尝，遇到任何不确定也要第一个去试。
这才是一位合格的老大！
钟毓如此感叹，凡间界的修士还都是有底线的。
那为何上界修士脱离了天命，自诩是凌驾于天，却并不如天道那般视众生皆平等、万物皆有灵呢。
钟毓百思不得其解。
江川君曾说，这世间万物，或为利，为权，为色……
这一切，皆是根源。
却要看如何谋取权利与情爱，就好比君子爱财同小人爱财的区别。
……
刀修是个肉眼可见的行动派，做事干脆利落。
开出一条长长的地缝之后，照旧伏在地上听声。
说真的，这项技能很不错。
钟毓等人，就做不到听声还能听这么远的。
路凝风手中悉悉索索，估摸着是长弓与箭矢暂时没了用武之地，便收回了储物袋里去。
这一路上，真正没多少用处的该是钟毓才对。
自从将他们带进漆墨之地，便没了她可插话儿的地。她只需乖乖跟上即可，跟上也可，跟不上也可，跟丢了也无碍。
再观这一行人――
始终对这不知何处而来的灵压视若无睹，钟毓心知是被秘境针对了。
又或许是这帮子人始终防着她，在她面前硬撑着呢？
想来也无可厚非，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他们多心怀疑她这样美貌的女修，属实再正常不过了。
说到为何针对，却并不太清楚。
钟毓更偏向于后者的硬撑着。
……
又是一会儿，钟毓即便浮想联翩也都想完了。
刀修这才起身，用那柄刀将地缝开大。
“底下有人声，”刀修侧过头，他眼眸微微一暗，看了一眼钟毓，便说道，“我先下去，你们跟上。”
路凝风随着他的视线也抽空看了钟毓一眼，他明白老大的意思。
他们半路携同了这小姑娘一起带进来，等到了这底下去，可就差不多是带了个无用的累赘了。
他眼神清明，口中却调笑道：“小钟姑娘，可是怕了？”
“路道友说笑了，有安大哥在，不会怕的。”钟毓随意攀扯道，她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们的。
漆墨之地太黑了，也太静了，能作伴自然要比孤身好些。
路凝风看了眼刀修，刀修没再出声，他便也默认了这事。
既然这小姑娘都说了不害怕，那便不赶她走了。
瞧着也不是个很能拖后腿的。
众人就像萝卜跳坑似的，一个一个蹿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空旷的暗道，与上面并没有什么区别。偶然能听到被阻隔住的外边呼呼的风声，也没有崖上那般冷了。
寒风并无路可进。
同样的黑色，这暗路中，确实也无有不同。
刀修自进入地道以来，就没有失态过。
他一面侧耳倾听，一面不疾不徐地向前去。
钟毓便也真正地放下心来，路凝风和小弟们也都是清一色的信任。
漆黑中虽是看不清他们的神态，却能从他们紧绷防备着的身体和与之不符的从容着的体态中窥见。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主心骨在。
人声渐渐近了，听着约摸只有八、九人的样子。
这下子，就是钟毓也能听清他们的交谈之声了。
一步一步，刀修老大领着人与前方洞窟中不知名修士会面。
钟毓眼底所见皆是渺茫辽远的黑色，听见犹在耳边、逐渐清晰起来的人声，不由得心如擂鼓。
嘭――嘭――
她面色好似醉酒一般烧红起来，但她实际上从不曾喝醉过酒。
没了暗道外的寒风吹拂，她好似有些燥热。
虽是如此，但她一双眼炯炯有神，心中所思所想也清明得不得了。
刀修一直保持着横刀在身前的姿势，这个姿势很能应变突发状况。
于是，当他遇见一堵石墙的时候，顷刻间便能反应过来这便是洞窟中人设下的禁制。
他早早听出洞窟中人也是来秘境历练之人。
由此，也不甚畏惧。
“都退开，我要开墙。”刀修嗓门儿不小。
不止钟毓一行人觉得如擂鼓在耳畔，想必就是那墙里边的人，也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大哥，别吧，伤到里边的道友多不好啊。”路凝风上前去，同他一唱一和起来。
钟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弟兄们也该歇息歇息，大家都累了，不开墙如何能进去？”刀修好似并不理解他的言语，反而如此说。
路凝风自然不能当众反驳老大的意思，他眼睛四处瞟瞟，指不定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挥刀的时间，他又道：“大哥，你可得轻着些，到时乱石崩裂、飞溅……”
话音未落，石墙轰然开了。
簌簌石粉落下，呛了站在最前头的路凝风一脸。
刀修挥出的刀毫无用武之地。
如此场面，自然最好不过，是大家都乐意至极见到的场面。
“都进罢。”
里边人这般说道。
闻之清新雅逸，仿若明澈的溪河。
又如置身二月寒凉，见那冰凌霜花纹路袅袅镌刻于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