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秃鹫崖

  那脚步声一瞬间就止住了。
  是刀修停下来了。
  “嗯,此地于我道心有碍,我便只想着快些出去。”钟毓想了想,道。
  刀修没应。
  脚步声又响起,他又领着一行人往前去了。
  “你还敢在这儿疾走,你就不怕什么东西突然给你来一下?”狗腿子没好气地说道。
  在他眼里,钟毓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典范。
  钟毓“哼”了一声,嘲讽道:“路道友,你倒是跟人自来熟。”
  “是啊,二哥!你怎么连钟姑娘都不叫了,直接你啊你的,多没礼貌啊这样子!”
  “钟姑娘说得极是,我这可不就是自来熟嘛?”狗腿子听了小弟们的话更没好气了。
  小弟还欲再说话,“你……”
  破风声同时而来。
  “住嘴!”
  开口的是刀修,他耳尖一动,猛然抽刀一挥。白影一闪,众人都瞧清了,他斩落的是一只金钩鹰。
  这一刀,迸射出几米远的血色,也溅花了钟毓的裙摆。
  鹰,尖钩如重器,从远处破风而来不过几息之间。
  狗腿子立即反应了过来,道出了这众人心中的疑点,“金钩鹰,此地怎么会有鹰?”
  “去那边。”刀修收回长刀,抬眼冷冷凝视着鹰来的方向。
  厚重的宝刀嗡鸣便如钟响。
  这便是要迎难而上了。
  刀修的刀时时刻刻开出一片血花,释放出永恒的灿烂。
  越是往那个方向行走,便能见到愈来愈多的鹰、座山雕……
  不过短短七八日,树木也越来越少,寒风也更加肆意,吹的人衣裙翻飞。
  说到底,衣裙翻飞的人只有钟毓,旁的人,穿戴着都是很适合战斗的精简装备。
  刀修一直走在最前方,承受了大部分鸟兽的袭击,手起刀落间斩杀的偷袭者数不胜数。
  到了最后,众人都预感这片地方定然近了。
  因为,那鸟兽以经多得密密麻麻,听声辩位也只得到一片杂乱之音,只要随意挥剑,也能斩落一片尸身。
  刀、枪、剑、钩……十八般武器出手,隐隐约约能照见一瞬湿漉漉的地面。
  血水横流。
  狗腿子被击打得后退,时常嬉笑的面上有三道爪印,皆见了血。
  那血滴落到钟毓袖间,钟毓才知他受伤了。
  是有一人接住了他。
  路凝风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得以稳住身形,这一抓,才知道原来是钟毓。
  又一只鸟兽越过最前方刀修的刀直撞过来,钟毓轻剑起落,那血珠子顿时溅了两人满头满脸。
  “路道友,千万当心呀。”钟毓道。
  他匆匆呛咳了几声,急忙松开手,往前去几步,又上前打杀起来。
  他是团队中的二哥,是除了刀修以外的另一根主心骨,不能退后。
  ……
  钟毓几乎都要以为这里的鸟兽是杀不尽的。然而也没有,刀修显然比它们这群灵智未开的秘境奴仆更为凶恶。
  一番恶战之后,钟毓衣裙尽红,有她身上泊泊流出的血,还有旁人的血,也有鸟兽的血。
  面上有疤的那位剑修想必旧伤未好,新伤又添了!
  就连狗腿子也没怎么有力气说话,毕竟他破了相,只有刀修鸟兽无阻地带领这帮子小弟前行。
  一行人,都添了些许内伤。
  钟毓亦无幸免。
  又走几步,寒风渐起。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漆墨之地哪来的寒风。
  刀修命令道:“凝风,往前射一箭。”
  钟毓正想着这凝风又是哪位,她辨着声,猜测着应当是身旁站着的路姓狗腿子。
  路狗腿子挽开一张弓。
  钟毓听见弦被拉开紧绷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射出了惊天一箭。
  随着破风声,呼呼而去。
  箭支分明逆风去了,却如坠风中、顺风而行,不可追回。
  原来这狗腿子姓路名凝风啊。
  看来日后,要称狗腿子为路凝风了。
  刀修耳尖微动,却等不来这惊天一箭的回应,这一箭没有落到实处。
  “前面是悬崖。”路凝风沉吟许久,这才道。
  “嗯。”刀修应声道,“再往前走一段路,到时再探。”
  此后,每行两米地,便要这路凝风放一支箭。
  也不知这刀修如何如何天赋异禀,到底听出什么来了。
  这几日,钟毓却观他们丝毫没有出现被压制灵力的状况,心中很是惊讶。
  虽不知到底为何,却也有了一二猜想。
  至于这刀修――能做老大的,果然还是老大。
  如此这般,终于到了悬崖前,寒风吹得更是肆意。到了这等地步,周边更是无一林木遮挡。
  也无怪乎如此。
  刀修抬手,以刀尖轻触摸索,在他脚下左几寸地有一石碑。
  钟毓也聚精会神地跟着他的刀尖去看,顿时乐了,这不是跟那含海桥一个套路吗?
  哪儿都要刻个石碑,起个名字不成?
  路凝风蹲下去,在刀光下细细查看,只见其上镌刻着三字――秃鹫崖。
  秃鹫崖,生座山雕。
  又是那《凡海风物》。
  《凡海风物》有载曰,座山雕食尸,亦食活物。其身……
  其身什么?
  钟毓忘了。
  不过这无伤大雅,刀修很凶猛,不在乎这点一知半解的。
  江川殿后的藏书阁确实教人受益匪浅,然而也并不能全数消化掉。
  路凝风皱眉,道:“大哥以为――是谁在这儿留的碑?”
  “我怎知。”刀修摇摇头,也对他皱起眉。
  一时间,寒风瑟瑟又起,将他们的声音都吹得单薄了些。
  “你不若去探探那崖下有多深。”刀修又道。
  入耳的是呼呼的风声,和刀修处传来的话。
  路凝风了然,他以剑抵地探到最外的崖边,拉开弓,直直往下射去。
  一行人都跟着他前去,心底也十分信任他。
  他进,则进;他退,则退。
  钟毓也不得不赞叹,这就是下界的上乘乃至顶尖力量啊。
  如此天衣无缝,赤诚相对的一颗心。
  叹服了。
  ……
  崖下深渊一般,沉寂、肃穆。
  刀修俯下身,直至趴伏到地上,以耳贴地倾听。
  在漆墨之地里,灵识无法作用,实乃一大难事。
  然而在外闯荡多年的修士,怎么可能没几样傍身的本领或者法器呢?
  自然是一一有了应对的方法。
  但钟毓,到底见识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