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陷炼狱百爪挠心
先进来的少年身着金色雪白滚边锦缎长袍,腰间悬一润绿色玉佩,祖母绿的双眸熠熠生辉冷色彻骨,模样倒是风雅俊秀得紧。后面紧跟的少年一袭黑色赤边银纹服,火红发带随风飘扬,墨瞳深邃如万丈深渊深不可测,唇红齿白面容俊俏,皮肤如初雪般毫无瑕疵。
辛梓心中猛地悸动,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子榠的脸,却是与那黑衣少年的神韵有着几分相似,不由心中一阵伤感——那人几天前还正与自己如胶似漆,却没想到晴天霹雳的一劫,让两人早已如同陌路。
“请问这位小姐,近几日你见过一位身着红衣面容俊朗的少年吗?”金衣少年先开口了。
“你们是子榠的朋友吧。”辛梓也不想遮遮掩掩,索性开门见山了,“没错,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我这里。”
佑泽扭头与唐桉墨对视一眼,连忙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为什么会再次消失?你是怎么遇见他的?还有,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可以如实告知。”
“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子榠还没有死的话,现在估计也是生死难料,命垂一线。”辛梓微微垂下眼睑,努力压下内心的悲痛,有气无力地轻声道,“至于其他的问题,只因有关于我的隐私,所以不便告知……抱歉。”
佑泽有些崩溃地紧闭上眼,双手覆上面颊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唐桉墨正欲上前宽慰他几句,没想到下一秒佑泽就双手攥住辛梓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恶声恶气地吼道,“告诉我,子榠的消失是不是和你有关?是不是?”
“佑泽,你冷静一下!”
“……是。”辛梓出乎意料地没有半分挣扎,神色平静得极其反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佑泽的双眸,“我承认与我有关。那个女人用我弟弟威胁我让我把子榠出卖给她我能怎么办?你们伤心我就不伤心吗?现在子榠下落不明,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我弟弟也昏迷不醒,难道我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吗?”
“这一切是我的错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佑泽双目赤红,恶狠狠得样子将唐桉墨都吓了一跳,“子榠第一次来莫维斯的时候就被人类骗得一败涂地,你这不是在他伤疤上再捅一刀吗?你这不是让他再也无法相信人类吗?”
“……”辛梓闭上眼睛,哽了哽,没有再说话。
唐桉墨好不容易才把佑泽拉开,冷着脸转身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沉默着。
“人类是没有能力去抓子榠的,天使也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那么在莫维斯,子榠现在一定是在那个地方。”佑泽倒吸一口凉气,勉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恶魔之城,末都。”
末都,御魂塔顶。
“哟,你终于醒了。”
子榠缓缓睁开眼睛,有一抹黑色的身影闯入眼帘,喉结动了动,感觉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痛,甚至有点说不出话来。
“我看你在这儿那么恐惧,也不吃饭也不睡觉,肯定早已经累的不行了吧。就在你喝的水里下了点儿药,让你好好睡了一觉。也好养足精力,配合我干点正事。”萨麦尔背着他在一个医用推车上摆着什么东西,不时发出金属撞击的响声。
“啧,是时候开始了吧。”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我也反抗不了,别再磨磨唧唧的了。”子榠嘶哑低沉的嗓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阴冷的目光直刺向不远处的人,“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
“你果然要比寻常人聪明许多,相信你会比他们坚持更长时间。”萨麦尔转身向他走来,手中的玻璃杯里盛着半杯淡紫色的液体,还泛着点点光亮,看起来格外诡异,“乖乖把它喝了吧。”
子榠冷冷地瞥他一眼,缓缓启唇,“你想灌就灌吧。”
“爽快。”萨麦尔微微勾起唇角,左手上前捏住子榠的下颔,迫使他张开嘴,右手握住杯子将液体全数灌了进去。他的动作很轻柔,根本无法将他与那些虐待狂相联系。
“咳咳……”子榠被呛住了,咳嗽了几声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萨麦尔残忍地笑笑,随手将杯子放在地上,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黑色的发带,轻踱到子榠身后,俯身轻轻用发带遮住他的眼睛,凑近耳畔笑意满满道,“这个药水是我以前惩罚手下时研制的,可以让你暂时体验一下瞎子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察觉到子榠的身体猛地一颤,萨麦尔恶劣地笑着伸出左手从背后攥住了他的下巴,笑道,“放心,这药效只有两个时辰。只是这药发的过程,也只能勉强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子榠暗暗攥紧拳头咬紧牙关,使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却感觉下一秒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别那么紧张,子榠。”萨麦尔抚摸着他纤细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指,感受到那种凉凉的触感,觉得自己对眼前的人愈发爱不释手,“药效不会这么快就发作的。”
子榠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现在他双眼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手上的触觉和喷洒在侧颈的温热的气息是那么清晰,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如果只是单纯地想折磨我的话,又为什么要……”
“我不是想折磨你,我是想见见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人。”萨麦尔用指腹缓缓摩挲着子榠的唇,如海棠花瓣般的薄唇柔软微凉,笑得愈发邪魅,“我对你的一切没有半点兴趣,只要你能让那个人出来和我说几句话就行。”
“你妄想……呃!”萨麦尔一把揪住子榠后脑的头发,迫使他向左后方仰头,白皙如雪的皮肤袒露出来。萨麦尔凑近轻嗅几下,眯起眼睛邪笑道,“你……闻起来好像还挺美味的。”
“嗯……你,你想干什么?”子榠咬着牙,一阵阵酥麻的痛感袭来,眼前的黑暗让他极其没有安全感,尤其是身后那个任意摆布他的人更是让他不安。
“我好像……还从没有尝过堕天使是什么味道呢。”萨麦尔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深邃的双眸刹那间变得血红。还不等子榠反应过来,重重一口异常凶狠地咬在他脖子上,霎时血光四溅。
子榠全身猛地一颤,双拳骤然紧攥起来。皮肉被牙齿切割的感觉的确不好受,他瞬间额头上便浮起了一层薄汗。萨麦尔牙下发狠,竟直接将他脖颈上的一小块皮肉撕咬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
萨麦尔将肉块吐出,舔了舔唇边的血液,轻拭着子榠的面颊,缓缓舔吮着伤口处汩汩而出的鲜血,满意地笑着,“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差一点就吞下去了。”
“呃,疯子,你到底……”子榠声音都在颤抖,连嘴唇都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苍白无色。
“既然你的血肉如此美味,那么我就先留你一条命。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做我的活血源吧。”萨麦尔掌心中浮出一团银色的光芒,子榠的伤口瞬间便止住了血。
“你!要杀就杀,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侮辱我!”被恶魔养作血源的堕天使会被视作全族的耻辱,身为一个血统高贵的堕天使,子榠当然会感觉到强烈的耻辱感,紧攥的拳头连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呵呵……实话告诉你吧,刚刚我给你喝的并不是让你暂时失明的药水,而是安眠的。”萨麦尔揉揉子榠额前的碎发,拍拍他的肩膀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好好睡一觉吧。”
子榠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脚无力,隐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意识逐渐模糊,昏了过去。
萨麦尔蹲下身子解开将子榠绑在椅子上的绳索,起身一把横抱起他往楼下走去,最后停在御魂塔第八十层的楼道尽头。萨麦尔一脚踹开门,走进去将子榠放在洁白而柔软的大床上。
萨麦尔坐在床边,右手抚上子榠的左颊,眸色逐渐黯淡下来。
“萨麦尔大人,你真的要把这个堕天使饲养起来当你的活血源吗?这要是让撒旦殿下知道了……”突然门外悄无声息地飘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靠着墙轻声问道,“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萨麦尔扭头双眸血红,浑身煞气环绕如汹浪涌涛般令人胆裂心惊,那股居高临下藐视一切的气势使他显得愈发邪气逼人,厉声道,“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多管闲事。”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条下贱的狗。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杀了你。”
“是,萨麦尔大人。”那人毕恭毕敬地微微俯身右手抚上心口行了个礼,站定后轻声道,“请问萨麦尔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属下必定倾力而为。”
“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萨麦尔微微眯起眼睛,敛去了全身的煞气,降了些声调道,“……算了,你去把我衣柜里那身月白色的薄纱流云蚕丝服拿来。”
那人微不可查地攥紧了拳头,挺拔的身躯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晦涩,语气中似乎暗暗充满了浓浓的不甘,“……我知道了。”
萨麦尔微微挑起嘴角,上扬的弧度使他整个人添了几分魅惑与邪气。他伸手轻轻扼住子榠的脖子,笑得愈发邪魅起来,“……你很喜欢穿红衣呢!既然如此,鲜血染红的衣服,应该会更漂亮吧。”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仿佛从云端坠下,飘飘忽忽地跌落了好几个晨昏,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无法接触到地面。子榠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子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洁白而柔软的大床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铐铁链锁在床上,屋子里到处都雕刻着奇怪的符号,应该是抑制他灵力的魔咒吧。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原本束发的发带也不知掉到哪里,致使他的三千墨发全都倾泻下来。他正跪坐在床上苦思冥想着应该怎样逃出去,门却在下一秒被推开了。
“呐,子榠,你醒了。”萨麦尔关**走进来站在床尾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似乎是很高兴看见子榠现在落魄的样子,却看上去有些苦恼地说,“怎么办,我本来是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上头下了命令,让我必须对你做点什么,我也很为难啊。”
“哼,不用你假惺惺地做好人,反正你自始至终也没给我留下过好印象。要杀要剐随便你,别再磨磨蹭蹭了。”子榠目光直直对上萨麦尔的双眼,神色出乎萨麦尔意料的平静,“还有,最好一次弄个干净,别再留我一条命了。”
“呵呵,那可不行哦。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血源呢。”萨麦尔掌心中发出莹莹的光,歪着头笑得很温柔,“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一缕缕光线化作丝状围住子榠,霎时突然如钢索般收紧。子榠闷哼一声倒在床上,咬着牙努力咽下涌上喉头的痛呼。阵阵皮肉被撕裂的巨痛让子榠一瞬间全身痉挛,他紧紧咬着牙关不吭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雪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每一条都在不住地叫嚣着痛苦。
“……”萨麦尔紧皱起眉峰,表情看上去很不忍心。
子榠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手紧紧抓住床单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眼前早已是天旋地转,只觉得口鼻间都弥漫着甜腥的血味。身体感知到的剧痛一波波涌上神经,大脑仿佛都要炸裂开来,连呼吸都被席卷而去,直逼得他意识模糊得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萨麦尔打了一个响指,那层光瞬间暗淡下去,那种千刀万剐的感觉也终于消失。子榠撑坐起来胸口急剧起伏,粗喘了好久才渐渐平复下去。殷红的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流淌,染红了一大片床单,原本素白无瑕的白裳也晕开了朵朵血花。
萨麦尔伸手轻轻摸了摸子榠的脸,沾上猩红的手指蹭上去了不少红色的血液。子榠勉强抬起手推了萨麦尔一把,却被他钳住了手腕,“子榠,你受伤了,我不会再对你动手。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虚弱,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会让人过来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子榠眯了眯眼,感觉已经不是很痛了。斜着眼瞥了下转身离去的萨麦尔,咽了口唾沫,才发现嘴里都是血。拿来床头上的镜子照了照,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明显失血过多。
子榠愣了愣,右手覆上侧脸,喃喃自语。
“……吾主?一模一样?”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