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密谋进行时
听闻白广他们诉完苦之后，人群中立刻有几个人忍不住了
“不如直接去找军法官举报”。
“没用的，那木头到处都是，我们也没法证明那木头是他们偷我们的。他们人比我们仨多，到时候人只要说那是他们自己砍得，我们也拿不出个证据来，弄不好还会被治个诬告罪。”
“一群戎狄，胆敢在我秦国撒野。叫上几个兄弟，去让他们知晓我华夏子民拳头的厉害。”
“不可，诸位毋急。那几人虽为戎狄，但名义上已是我秦人，与秦人私斗，那可是大罪。
今晚先且散去，我们暂且隐忍，不可轻举妄动。杀几个戎人事小，误了我等的功业那可就大大的不值当了”白铮现将众人劝了回去。
半夜里在营地私下聚众议事，这要让巡营士兵发现，这一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广、利、壤，你们三人今晚先且忍耐，不要在四处走动，小心被那几个戎人告你们个夜不归营的罪名。”
晚上，白铮久久不能入睡。不同于六国倡导游侠风气，快意恩仇这种事在秦国是绝对被禁止的。“侠以武犯禁”就是商鞅变法后秦国对游侠之风的态度。
既然不能用拳头解决，那就只好用脑子了。于是，屯长白铮花了一夜时间，策划了一起报复行动。
第二天上午，借口出去找木头桩子，白铮带着丙屯烟霞里的10人，到营地西面一片指定给丙屯的林区伐木去了。
采木的进度进行到了一半，白铮将众人召集在了一起，准备就白广他们的遭遇商量出个对策来。
一夜的思考之后，众人也冷静下来了，没人再提用武力打服的计划。不过都是一群素来光明磊落的农人，提出的建议也都是破绽百步，不但效果不好，闹不好自己人还会因为触犯国法而被治罪。
最后，白铮拍板了，既然人家已经是秦人了，那我们做事千万就要依靠秦律。白铮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但为了乡亲们，还是决定就干这么一次。
而此时，在白广他们营房里，那几个戎人趁着午休的时候回到了营房。
“仇（huai），我们这样做不妥吧，那三个秦人也没得罪我们，何必招惹他们呢”一个手上缠着白布的精瘦男子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仇。
“沸，放着这般便宜不占，那么多的木头你去砍啊。我当初就不同意投降秦人，跑到北边去不好吗？听闻那大月氏人的草场十分肥美，如果当初去投了大月氏王，何必在秦国受现在这种鸟罪。
你数数，我们才迁到秦地两年，有多少兄弟就因为一件小事而被官府治了罪。
那些剃胡子剪头发的刑罚也就算了，我们戎人也不在乎这个。可是你看“踝轲”，当年北地草原上最神勇的骑手，就因为骑马砍死了一头牛，竟然被那该死的秦人削去了小腿。要不是他女人还在照顾，这昔日长生天的骄子恐怕早就被秦地的野犬给分食了。
还有我兄弟仇狍，就因为在雍城里将牲口没吃完的一点湿草料扔在了地上，然后竟然被判了黥面。这小子一时想不开，最后竟跳了渭水。
秦人如此对我等，现在我们就占他一点便宜，他能拿我如何。”
其他人听完后没有说话，是呀，秦人的法律对他们来说太严苛了。从小就和牛羊一起自由生活的他们，还远远没有适应秦国的条条框框。
而此时，白铮的计划也展开了。
当天晚上，当白广三人回到营房后，先是霸气的将被强占的位置占了回去。然后每个人掏出了一把圆钱，当着戎狄人的面放到了自己枕头边上。也不加掩饰，就那么明晃晃的放着。
倒也不担心他们把钱偷走，这些人知晓秦法的威严。这钱可不是前几日的木头，偷走木头后就说是自己砍得，白广他们人数少，仅凭他们说的话也做不了证据。
可钱就不一样，就你们几个戎狄人，跑来做了几天更卒哪来这么多钱？到时候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帽子扣在你头上，由不得你不招出实情。
身上有钱以后，白广等人的底气也上来了，晚上随便就赏出几个钱让那伙狄人给自己捏脚捶腿。
本来一开始戎狄人都怀着愤怒的态度看着白广，可是在赏钱加到20钱以后，一个叫做胡骔的戎人妥协了。
对于这些刚从游牧转为农耕的人来说，他们种地的收成惨不忍睹。而骔的一家口粮危机尤为严重，他家里不但有一个老父亲，还收留了已经战死兄长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嫂子。要知道在草原上唯有兄死娶嫂，才能保证兄长死后，这位嫂子不会死在恶劣的环境里。
而他下面更是还有3个儿子和1个女儿，还有大哥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一家九口人，现在就只有胡骔和侄子两个劳动力，而20钱对于胡骔来说就是8斗粮食，将近25斤粮食，省着点吃算是一家子人四五天的口粮了。
本来一次也就算了，没想到第二天，白广他们三人依旧如此。看着他们床头越来越多的钱，几个戎狄人心中不平静了。
第三天一早，当白广他们刚一出门，一个叫“牨”的戎人走了上来。说了几句好话之后，便直接询问白广他们是在哪里的发的财，看看能不能带他一起发财。
根据白铮的指示，白广在几番拒绝之后，向牨说出了发财的秘密。
“此事万要保密，吾等在林区挖出了一个墓地。里面全是这种圆钱。不过汝等却不必想了，那林地暂时划分给了我们屯，汝等每晚好好给耶耶捏脚就好，赏钱自不会少了。”白广说完便倨傲的离开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和牨两个人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偷偷溜到了白广一行人砍树的林区附近。仔细一看，这伙人果然不断地从一个土坑里挖钱出来。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继续靠近的时候，他们的左侧却传出了一声警告。
“什么人！”这是丙屯负责警戒的巡哨发出的声音。
本着不打草惊蛇的目的，仇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秦人的巡哨也没有追多远，看见仇他们跑进树林之后就停止了追击。
而此时，综合前日那个秦人说的话以及刚才看到的实际情况，仇等人对白广所说的盗墓行为深信不疑。
不一会儿，还是在营房内，7个戎人又聚集在了一起。
“沸，看到没有，这帮秦人尽然连死人的坟都敢挖。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将来对我们还指不定会下什么毒手呢。而且这事一旦被军法官知道了，我们钱拿不到不说，还得连坐。”仇不无好意的说道。
“仇，依我看既然我们也的不到那笔钱，那么不如我们去找军法官举报。这样一来，我们非但不用连坐，反而可能会得一笔赏钱。等到时候那一伙秦人被押上囚车的时候，咱们还能去送一程，也出出这两天受的鸟气。”一旁的牨恨恨的说。
“仇，我看还是不必了吧，这帮人作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自有长生天去收了他们。我们还是不必搅和进这事了吧，安心服完更役，家里还有亲人等着我们呢。”这两天一直给白广按摩挣钱的胡骔，脸上写满了忧虑。
“你这个懦夫，是不是在你嫂子的温柔乡里待久了，忘记我们草原勇士的斗志了吗。我看你真的是没救了，被秦人区区几个铜钱就收买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兄长吗。”暴怒的早就对胡骔收秦人钱的事耿耿于怀，此时更是口不择言的指着胡骔的鼻子一通羞辱。
胡骔没再说话，只身向校场走去了，与他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骕”。
“骕，你不去跟他们分一笔赏钱?”
“骔，你觉得我会和那样短见的人合伙吗？他说他想去投奔大月氏，殊不知我们这样的人逃到大月氏去只会成为人家的奴隶。在那群唯血统论的月氏贵族眼里，我们这群贱人和他们的牛羊无异。
在秦国则不然，我们随身带的牛马，缴过税之后这些东西还是我们的。而且秦人还给我们分配了田宅，这不正是我们以前奢望的中原人富庶的生活嘛。更何况身为秦人，我们便可以凭借军功一步步往上爬，你看那羌瘣将军，不就是从一个羌人做成了秦军的大将吗。
这世上对于吾等贱民来说，再也没有比秦国更好的地方了。
再说这件事我总觉得的不太对劲，秦人素来敬重祖先，怎么会做出盗墓这种行为。还是不要贪图这点小利为好啊。”骕摇了摇头，拉着胡骔一起继续往校场走。
“一群蠢蛋”骕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