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蛮夷的挑衅
夏生给白铮施完他的新药以后，留下一陶罐的药就告辞了，临走前还专门提醒让白铮将记录一下这次新配方的药效。
第二天一早，白铮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白平的伤口。结果还不错，至少伤口都是粉红色的肉，并没有再次溃烂的迹象。
不过白平身上的温度还是稍稍有点高，于是白铮便去打了一桶水放在白平床头，让他觉得难受就给自己冷敷一下。
今天是更卒们第一次佩戴武器训练，不过不是这次更卒们手里拿的可不是从家里带来的青铜短剑，而是统一配发的秦国制式青铜长剑。
更卒们自己的青铜剑长最多不过55厘米，但宽度却通常在9厘米左右，这也是这个最为常见的青铜剑造型，看上去非常的笨重。而秦军的制式秦剑则是细长的剑型，长约90厘米，而宽不过5厘米左右。
这也是正是秦军在作战中无往不利的一个重要因素，当对手挥舞着笨重的宽体青铜剑向秦军冲来的时候。秦军却挥舞着比他们手中武器长30厘米而且更轻盈的青铜长剑。
白铮仔细的欣赏着手中的长剑，这柄剑有8个斜面，剑身呈柳叶状。虽然是一柄杀器，可是看上去真的觉得赏心悦目。
而更为重要的神奇的是，秦剑并不是传统直剑。一柄秦剑呈现出的是宽、窄、宽、窄、束腰、剑锋六个阶段，在剑身厚薄配置上也并不相同，呈现出厚、薄、加厚、薄再到剑尖的奇特布局。
据身边的老兵说，这样设计的秦剑，在刺入敌人身体的那一刻会有轻微的回弹，从而避免了剑身受到阻力被折断的可能。
可以说秦国的武器制造水平早已远远甩开了山东六国，代表着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制造力水平。
当这样一柄秦剑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无论你是谁，都能感觉到秦军那战无不胜的强大气场。
或许是知道这群新兵会被秦剑给镇住，整个一早上白铮也没收到百将白怒的训练命令。于是他就组织老兵给新兵们讲讲他们当初拿着秦剑在战场作战时真实的感觉是什么。
而实际上也是个新兵的白铮自然也加入到了听老兵吹嘘的行列中。
“想当初我第一次要上战场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尤其是走出函谷关的那一刻，第一次踏出了咱关中的地界，委实心里有点没底啊。
然后我们在三川郡换了装备，说真的，绝对不是耶耶哄你们，当什长把那细长的军剑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心里所有的害怕一下子都没了。
你手上拿着这么好的宝贝，要是还打不过别人那真的就是你该死了。于是我就拿着这剑在赵国平阳拼了个上造（2级）的爵位。
可惜这种好家伙不准私藏，打完战就又把剑上交了。现在再次摸着这剑，我感觉这已经不是剑了，这就是吾等的爵位和富贵。”
说话的是甲什什长白行，一番慷慨激昂的吹嘘后，这位大哥激动的满面通红。
午时休息的时候，白怒的训练计划终于来了。计划先以什为单位练习持剑刺杀技能，然后再整个什合练，最后在整个屯合练。务必使更卒们掌握在方阵中正确的持剑方法和姿势。
相比于之前枯燥的队列练习，一提到练剑，更卒们的士气一下子就爆满了。校场上用来当目标的草垛子都不够用了，最后嬴皋亲自下令，各百将自己派人出营地去找草垛。
虽然自己接受过里正的训练，可是白铮一点都不敢托大。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点剑术还远不足以保命。
上次在五丈原上与楚国游侠的较量中，要不是那人大意了，自己此时恐怕孟婆汤都喝了三碗了。看见屯长如此的投入，其他新兵也牟足了劲，一个个都围着老兵认真学习着。
当天晚上，疲惫的白铮回到营房，给白平抹了一遍夏生留下的药水之后，倒头就睡着了。
深夜，不知道几更，突然白铮被身边的白时拍醒了。跟着白时走到了屋后，发现这竟然围了一大帮兄弟。
“白铮，我们兄弟被欺负了”说话的是白贤，比白铮大两岁，这是第二次服更役了。
“怎么个情形，具体说说”白铮皱起了眉头，一向军纪严明的秦军竟然也能出幺蛾子。
“白广，屯长来了，你自己来说吧”白贤将身后的白广拉了过来。
“是这样的，我和白壤、白利三个与一伙同样来自郿县的更卒在一个屋舍。不过这伙人其实并不是秦人，而是前年才从北地郡投降的戎狄人。
按照秦国分化瓦解的策略，这一伙戎狄被安置在了郿县。今年的更役便将这批人也招来了，一共17人。这群人隶属甲五百，第五百，平时训练离得远，回来之后大家也都累了，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前一日将军下令要各百自己去收集草垛，我们三个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搬回来了一批木头和蒿草。结果傍晚吃个饭的功夫，回到屋舍之后发现东西竟然少了一大半。
很明显这是那些戎人所为，而他们倒也不来虚的。我一质问，他们果断就承认了，而且还摆出一副就是我干的，不服来打我的无赖表情。”
“不止如此，他们第二天竟让开始公然欺负我们，原本我们睡觉的位置被他们占去了一半。今日休息了以后我回到营房，发现他们正在糟蹋我们带的干粮。要是偷吃也就算了，他们偏不，还往里面吐口水。这得亏是我碰见了，要不然指不定这些恶心玩意就被我们吃了。”没等白广说完，一旁的白利就愤然说道。
“幸好你们忍住了，没有跟他们起冲突。要不然一个私斗的罪名扣下了，你们仨估计都得被罚为城旦。为了这几个戎人，那可真不值得。”
白铮心里明白，要真打起来，这七个戎狄未必是烟霞里三人的对手。要知道在西汉承平了五十多年后，还有一汉敌五胡的说法。
现在这可是大秦，是整个古代中国武力最昌盛的时代，一个甲胄齐全齐全的华夏猛士打十个蛮人都不是问题。
要不是蛮夷们待得地方过于贫瘠，华夏各国无利可图。要不别说你控弦几十万，就是你控弦一百万，也早晚得被我华夏打的四分五裂。
历史上，农耕文明对草原文明在武力上大部分时候是持有绝对优势的。之所以会给人造成游牧民族无往不利的印象，其实这是一种典型的幸存者偏差。
因为史书上对于游牧民族的胜利总是大写特写，将我们的失利后的凄惨描写的很充分，以告诫后来人要吸取教训，以免重蹈覆辙。
可是对于成功防范游牧民族袭击的案例，则通常是以寥寥数语就结束了。
而这种情况在唐朝以后则尤为明显，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历史都是文臣书写的。而在唐朝以及唐朝以前，文人和武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鸿沟。
比如说张骞，人人都知道他是博望侯，可是很少有知道张骞这个博望侯并不是因为他历尽磨难出使西域获得的，而是因为元朔六年张骞和卫青一起北击匈奴胜利后，凭军功获得的爵位。这一年距张骞回到长安已经过去了三年。你如何评定张骞到底是文臣还是武将。
细数汉武帝时期的丞相，首先魏其侯窦婴，先官至大将军，后任丞相。
武安侯田蚡，一个武安侯做了丞相，这在后世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乐安侯李蔡，李蔡的堂兄是大名鼎鼎的飞将军李广，而李蔡当年是和李广一起参的军。元朔五年，李蔡以轻车将军身份随卫青出征，击败匈奴右贤王部，右贤王深夜遁逃，汉军俘获匈奴一万五千人。李蔡因此封侯，后转为丞相。
而到了三国时期，曹操、袁绍、司马懿、诸葛恪，又哪一个不是既可统兵数万武将，又能治郡千里的文臣。
唐朝初年，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甚至是魏征，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唐文臣，也都是马上征战的一把好手，每个人的履历上都有冲锋杀敌的故事。
可是这种情况在科举制度推出之后，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科举制度的出现，使得沿袭了千年的军功爵制度全面瓦解。这时开始，从没领过兵的书生也有了跻身朝堂的资格。而浴血奋战的将士，却失去了向天子说出自己诉求的机会。
于是，史书上便出现了“东华门下唱名者方为好男儿”这种奇怪的观念。
从此文臣和武将中间出现了一条鸿沟，不知兵事的文官们把将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和平，归功于自己威加海内的文治；而因为文官们内斗造成国内虚弱引来游牧民族的劫掠，则被文官们归咎于前线牺牲将士们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