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困兽犹斗

  第9章困兽犹斗
  当年周幽王姬宫湦废掉了申后和太子宜臼,立褒姒为后,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
  这样一来就得罪了申后的父亲,申国的国君申侯。
  说是申国,其实离西周的都城镐京并不远,就在骊山附近。
  也就是今天西安市长安区到西安市临潼区的距离,两地相距拢共不超过200公里,你看连西安市的范围都没超过。
  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外孙被赶了回来,申侯一看这果断不能忍。
  于是他便和缯侯等人联手,帮助自己外孙宜臼称了王,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平王。
  周幽王一看,这还得了,寡人还没死你们竟然弄了个废太子当周王,还是果断不能忍啊。
  于是周幽王便带着自己的的车骑大军平推了过去,小小的申国当然抵挡不住周幽王的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时申侯想了一个遗臭万年的计策,他和北方的戎狄部族签订了盟约,约定一同攻打周幽王。
  结果,当申侯和缯侯率领部队卷土重来的时候,戎狄人也从后面包抄了周幽王的军队,最终周幽王兵败骊山下。
  从此西周王朝覆灭,昔日繁华的丰镐二京被戎狄一把火烧了干净。而事后,杀戮成性的戎狄人又将屠刀对准了自己昔日的盟友申侯。
  辛亏此时秦襄公率领秦人骑兵从陇西杀入关中,将戎狄人赶出了这片富饶的土地。
  这之后才有了平王东迁,在洛邑建立东周的故事。而对于已经无力掌控的周人发祥地西岐和周原,周平王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了秦国。
  从此秦国正式成为了雄踞西方的诸侯,开始正式参与这乱世之中的角逐。
  秦德公元年,公元前677年。秦人将都城迁到了雍水北边一块平坦的土地上,是为雍城。
  从秦德公到秦献公,雍城作为秦国国都的时间长达294年。有19位秦国国君曾在这里发号施令。
  雍城见证了秦穆公征服戎狄,雄视山东的霸业。也见证了厉、躁、简公、出子四位庸君统治的黑暗。
  秦献公二年,为了夺回被魏国侵占的函谷关和河西之地,献公将都城搬到了与魏国作战的第一线,也就是栎阳城。
  从那以后,雍城失去了国都的位置。不过秦国的宗庙还在雍城,每逢重要的祭祀活动,秦国国君也都会前往雍城。
  因此雍城的规模在秦国境内是数一数二的,仅比咸阳小一点。
  当嬴皋的队伍抵达雍城城下时,天才刚刚大亮。白铮也第一次见到了如此高大的夯土城墙。
  区别于其他地方城墙四四方方的样子,雍城完全按照地势修建而成。
  雍城的东城墙和南城墙被两条河流包围,北城墙则依靠着绵绵群山。唯有西面算是整个雍城城防最薄弱的地方。
  因此秦人在西面城墙下完了很深的壕沟,不过因为雍城已经数百年没有经历过战火了,这壕沟里并没有水。
  见有嬴皋的大旗前来,雍城南门外的码头立即派出了5艘渡船过来迎接。
  由于战车不方便渡河,白铮只好下了战车,跟随着嬴皋的亲兵步行入城。
  在队伍中,白铮还看见了那个因为失期,被郿县左尉一脚踹进渭水里的二虎。
  想来应当是平山里众人当初设计抓捕的四名流寇,也要在今天接受审理。
  难不成那四名流寇和自己见过两次的贼人是一拨人?白铮心理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对于白铮这样的黔首来说,县官寺在平时是触及不到,也是唯恐触及到的地方。
  今日里则不同了,少上造嬴皋带路,众人气势汹汹的进入了官寺。
  本以为一路都体现着霸道的嬴皋会坐上主位,没想到嬴皋进入官寺后自觉走到了主位下首右边第一个位子,面朝东端正的跪坐了下来。
  白铮和二虎等“证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只能站在官寺外,随时等待里面的传唤。
  不过白铮的位置不错,刚好能看见官寺内的全景。
  在听到少上造雍城将军已经来了之后,雍城县丞急匆匆带着4名掾(yuàn)吏进入了官寺。
  虽然看见了那位少上造眼中的怒火,但县丞还是当仁不让的跪坐在了朝南的主位上。毕竟人家怒的是自己迟到,不是自己不长眼占了位置。
  其余四名掾吏则在县丞面前一字排开跪坐下来,背对着县丞。随后,数名牢隶臣搬来四张矮桌放在掾吏们的面前,上面还放着木简、刻刀和笔墨。
  所谓牢隶臣,就是因为犯罪而被贬为奴隶的人。
  除了云阳国狱这种关押类似韩非、程邈这种国君钦点的罪犯以外,秦国偌大的疆土上并没有几个监狱。
  在劳动力短缺的秦国,犯了罪就要用加倍的劳动来偿还,这些牢隶臣就是被派往官寺干杂活的奴隶。
  全部准备就绪,县丞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大佬,收到眼神请求的嬴皋轻轻点了点头。
  县丞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尊神仙今天是不打算计较自己迟到这件事了。
  县丞心里其实是有些不爽的,明明说好辰时才开始审案,这才卯时二刻。
  自己还带着几个掾吏在后面交代今天审案的注意事项,这大佬就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进入了县官寺,这哪说理去。
  和白铮想象中的不一样,今天的审讯开始后,县丞并没有说话,而是一名掾吏站了起来,命人将嬴皋五花大绑押来的俘虏带了上来。
  这名掾吏显示站起来对着少上造嬴皋深深一揖,然后问道“烦问雍城将军皋,此人何时抓捕,由何人抓捕,犯有何罪。”
  嬴皋只是随意的一拱手:“此贼夜探周原更卒营地,意图不明,被甲五百,第二百,丙屯屯长……”
  突然,正在门口发愣的白铮听到了里面嬴皋的大喊“那个丙屯的屯长,自己报上名来。”
  身上还打着若干绷带的白铮走到了官寺大门中央,不过他没有贸然开口,毕竟秦律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审讯犯人时随意说话,是要被执行笞刑的。
  当然这条对于嬴皋这样的大佬来说用处不大。
  这时主审的掾吏开口了“堂下屯长,报名”。
  “在下郿县白铮”白铮心里一顿腹诽,人家一句话就让自己带伤奔波几十里,结果却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掾吏向嬴皋拱手“将军请继续”。
  “贼人被屯长白铮发觉,遂向北逃往。随后我派出二十骑前往追捕,并调更卒一千六前往寻找。
  贼人被发现时曾用弩机射中我军士卒一名,该士卒至今昏迷未醒。后贼人远遁至雍北山林,除一人因掉落水渠被抓获以外,其余人等皆趁夜色远遁,莫知所踪。”
  “屯长白铮,你可有补充。”掾吏面无表情的对着门外的白铮问道。
  “禀告令吏,在下昨日所见贼人共4位,皆手持强弩。”白铮想了想,如是说道。
  “据昨日回来的哨骑禀报,这伙流寇应不下10人。四人一组,其行动颇有章法,绝非一般流寇。”还没等掾吏说话,嬴皋霸道的又开口了。
  掾吏也不是个认死理的,没跟嬴皋大佬计较这些程序上的事。
  “白铮,据官大夫李衡文书所写,汝言这伙贼人于王十六年五月二日,郿县左尉在五丈原上所遇贼人装束相同。此言当真?”掾吏晃了晃手中的木简问道。
  “禀令吏,此乃在下亲眼所见,可以确定。”接着,就暂时没有白铮的事了,他被引导着站在了官寺一进门右手边。
  “来人,将罪囚口中布条取出,本吏有话要问。”掾吏示意几个县卒从嬴皋亲兵手中接管那个俘虏。
  嬴皋微微点头示意亲兵,然后亲兵就松开了手准备移交。可是没想到就在双方都没有按住罪囚的这一瞬间,罪囚抓住了机会向官寺内的柱子上冲了过去,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来守住这个秘密。
  说时迟那时快,吃瓜群众“绷带人”白铮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柱子前面,结果被结结实实的撞翻在地。
  紧接着几个县卒扑了上来,将罪囚死死地按在地上。
  可怜的白铮肩上的伤口又崩了,很快便洇湿了整个左边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