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幕 内患难除

  第五十七幕
  “这、这是……”嬴旷震惊不已,“这是最高级的玄鳞令,执令者如纠王当面,就是玄鳞卫卫长也要跪拜,不只是普通的玄鳞卫,即使是玄鳞中的影卫和其他西纠军队,也可以凭此调遣!”
  “这块玄鳞令,非金非玉,为什么权限如此之高?”罗不疑皱眉问。
  “在大河之源,生有一种怪异大鱼,浑身黑鳞如铁,刀枪不入。传说我嬴氏先祖在一次征战落败溃退时不慎落水,败军皆以为其溺死之际,一条巨大怪鱼驮着先祖浮出水面,追击的敌军惊骇无比,不知所措,先祖趁机率军反攻,扭败为胜。从此玄鳞鱼就成为我嬴氏的图腾。”嬴旷说,“而这块令牌,就是用这条巨鱼死后身上最大的一块鳞片雕琢而成,素来是……纠王的专属!”
  “我追随绍梁君为西纠征战时听闻过类似的传说,”罗不疑说,“但玄鳞卫主要由西纠宗室掌控,我接触不多。照公子这么说,区区一个斥候首领,凭什么会有这块令牌?”
  “不可能!”嬴旷神色凝重地看着尸体,“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但是纠国位高权重者和玄鳞卫的正副卫长我都曾见过,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唯一的可能,他是玄鳞影卫,而且地位不低。”
  嬴旷又抬头看罗不疑:“玄鳞影卫是玄鳞卫精锐中的精锐,能成为他们的头目,武艺上更是万夫莫敌,不可能被你这么轻易杀死。”
  “我说过,他很强。”罗不疑说,“他挡住了我三剑。”
  “如果是玄鳞影卫,三个普通玄鳞卫都未必能近身,影卫中的头目更是深不可测。”嬴旷不解,“挡你三剑,这也能算很强?”
  “算吧。”罗不疑认真地说,“我推测,这个人想杀公子十次,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嬴旷默然。
  “好了,不用计较一个死人强不强,”罗不疑伸出一根手指,稍稍抬起嬴旷手里的黑牌,“这个东西,对我们的计划有多大的帮助?”
  “很大,很大。”嬴旷还处于无限的震惊中,反应有些迟钝,“持有这块玄鳞令,在见到纠王本人之前,就相当于纠国军权最高的掌控者。”
  “包括调动那支两万人的伏兵?”罗不疑问。
  “很有可能……”嬴旷指了指脚下的尸体,“他有可能是两万伏兵和城内隐藏部队的首领,位阶极有可能是玄鳞影卫的副卫长以上,甚至是……”
  他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他不可能是影卫的卫长,玄鳞影卫虽然很多时候像是刺客,但是他们的首领绝对不会亲自涉险。这个人更像是深得某个纠国高层信任的心腹,负责指挥这次围歼破军城叛军的行动。”
  “如果要说他现在死了,伏兵就群龙无首,我是不相信的。”罗不疑说,“白起的谋划从来不留漏洞,在他眼里,唯一靠得住的只有他自己,我们不能高估这具尸体的重要性。”
  “虽然说玄鳞令可以调动其他纠国的军队,但是主要还是用于玄鳞卫内部的号令,想用玄鳞令调动。”嬴旷说,“即使这个人是城中所有玄鳞卫的首领,他也不至于佩戴这么高级的玄鳞令……”
  “我能不能这么理解,”罗不疑说,“这块令牌,在玄鳞卫中,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威?”
  “完全可以。”嬴旷说。
  罗不疑低头沉吟:“换言之,如果他用其他低阶的令牌,有可能会不具备足够的权柄去调遣某些玄鳞卫。”
  嬴旷一愣:“城主的意思……”
  “我想想……”罗不疑眼光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转了一圈,陷入思索,“城中必然潜伏着数量不详的玄鳞卫,如果这些玄鳞卫全是他带进来的,应该不存在指挥不动的问题……即使是他秘密带进来一些人,想对我们不利,又能对我们出兵反纠造成多大阻碍?”
  “潜伏……阻碍……歼灭……”罗不疑喃喃自语,“歼灭……”
  “白起的最终目标是全歼破军城这四十五路豪杰的两万多军队,此人带玄鳞卫混进城中,除了监视我们行动外,并不能造成多大的麻烦,而且也不存在指挥上的困难。白起想在这场伏击战中全歼我们,伏兵布置在义军伐纠的路上……在城外作战,城内的玄鳞卫显得十分多余。”罗不疑试着把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
  几个呼吸后,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唯一的思路,就是群雄联军中有玄鳞卫……”
  “城主说的对!”嬴旷这个时候的反应倒是很快,“如果玄鳞卫早就潜伏在三国故地各个势力中,混在群雄联军内,等叛军与纠国的伏兵交战,他们就能大肆破坏!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此人必须带这么高阶的令牌,因为这些玄鳞卫,本身就不是来自同一个小队!”
  “联军中有玄鳞卫……”罗不疑顿时感觉很棘手,“联军虽然是一道作战,但我并没有权力,更没有时间去清查各路联军的内部。即使我这样做了,不仅引起各路豪杰惊骇反感,也会打草惊蛇,最终未必能查出隐秘潜伏的玄鳞卫。”
  “起码他们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嬴旷说。
  罗不疑摇头:“联军内部潜伏诸多内鬼,终究是个大麻烦,必须设法铲除。”
  他抬手,想从嬴旷手里抽出那块玄鳞黑令。嬴旷迟疑片刻,还是松开了手,任由罗不疑翻来覆去地端详这块漆黑的令牌。
  沉默了半晌,罗不疑挥手招来身边的武士,与他耳语了一句,武士退走,很快引来了另一名武士……
  罗不疑指着地上玄鳞卫首领的尸体,轻声说了什么。武士点点头,蹲下身来,手掌轻轻抚过尸体的脸颊,好像在仔细察看什么。
  “城主是打算……”嬴旷看着这个武士,感到莫名其妙,片刻以后,武士已经把尸体的头脸都彻底摸了一遍,当他抬起头的瞬间,却把素来胆大的嬴旷都吓得向后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