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幕 各方汇聚
“家中有点琐事要处理,刚脱开身,”城主府的正堂,罗不疑从偏门匆匆赶来,抱歉地向坐在客位上的年轻人拱手,“小星君莅临敝城,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桑茗站起来躬身回礼:“城主太客气了,桑茗只是一个晚辈后生,不敢受城主如此大礼。”
“小星君请坐,”罗不疑请桑茗坐下,自己也坐在主位上,几个侍从托着茶盘过来,恭敬地把茶放在桑茗手边,“小星君深承玉衡君真传,号为门生首席,可谓是年少有为,罗某虚长一些岁月,也不敢在小星君面前摆资格。只是今番突然驾临,不知罗某有什么可以效劳之处?”
“罗城主过誉至此,桑茗惭愧。”桑茗谦逊地拱手,“桑茗奉星主之命下山游历,暂留贵城,若不向城主知会一声,是为无礼,因此特来拜谒。城主盛情殷殷,桑茗感佩,只是桑茗仅仅为游历而来,并无所求,不必劳动城主。”
罗不疑也附和地笑笑:“小星君在城中但有所需,直接告诉罗某就行。”
他招招手,两个仆从两个侍女低着头趋进来,站到桑茗身边。
“小星君和几位同门在敝城的起居行止,就由他们照顾,至于各种用度,也全由破军城承担。”
侍立在桑茗身后的徐盼神色微变,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孙启一扯袖子使了个眼色,不得不把涌到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桑茗站起来再次施礼:“虽说却之不恭,但是还是要多谢城主美意,桑茗确实不便接受。不过桑茗还将在破军城内外逗留数日,期间就有劳城主费心。城主若无其他吩咐,桑茗就不叨扰了。”
罗不疑也站起来回礼:“不敢吩咐小星君。只是小城破败,街头旅舍恐招待不周,寒舍虽不豪华,愿留小星君歇脚。”
“桑茗与同门师弟已经定了住处,就不多作打扰了,再次多谢城主美意。”桑茗笑着推辞,“桑茗先行告退。”
“我送小星君。”
罗不疑亲自把桑茗送到城主府门口,桑茗在台阶下再次施礼:“城主留步。”
罗不疑点点头,向桑茗拱手:“恕不远送。”
罗不疑目送桑茗的背景渐行渐远,沥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城主,算上玉衡宫,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于四个势力进入破军城了。”
“别在这说。”罗不疑抬手打断了沥叔,转身向里走,“先把人盯住,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桑茗带着徐盼和孙启转出半条街,一口气憋了半天的徐盼终于能开口了:“桑茗师兄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和这个罗城主你来我往地客套这么久。这个罗城主,看似热情好客,实际上把我们当贼一样!从我们进城就有军士跟着我们,美其名曰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刚才居然还想派侍从侍女照顾我们起居,摆明了是要盯死我们。”
“呃,我倒觉得,”孙启挠挠头,“有几个侍从照顾挺好的,我长这么大都是伺候别人,还没被人伺候过呢。而且那两个侍女,我感觉长得还可以……”
“你们俩少说两句吧,谁知道这周围有多少耳目。”桑茗嘴上说着,语气却没有责怪之意,“玉衡宫位同诸侯,一举一动皆牵动人心,我们现在又奉命下山,无论去到哪里,被格外关注都是意料之中。我们只是来游历的,对破军城、对这个罗城主并无恶意,罗城主对我们虽有一些提防,却也没有对我们不利的理由,你们不用太多担心。”
“只是我们刚来,这破军城似乎就发生了什么异动。”孙启若有所思,“城中升起赤焰报警,城门全部封锁,这些异动绝对不是针对我们,但是罗城主也并没有透露,我觉得,我们最好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茗想了想:“确实,我们在城里的时候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如果真是有些什么,我们也好提前准备。”
破军城中的官方驿馆里,突然住进了一群人,这群人一来,之前的住客被全部赶走,但是好歹还领到了一人一个银铢的补偿,算起来还有得赚,这些突然被下逐客令的客人脸上虽然愤懑,心里却还有些窃喜。
虽然驿馆原本仅供纠国官方人员住宿,但是在繁华的破军城,管理驿馆的小吏也会接些私客来赚点外快。驿馆客房不少,只要不被打扰,偶然经过破军城,来驿馆停驻一夜两夜的“正规客人”也懒得计较驿馆的这些小动作。
但是这次入住的客人大有不同,他们出示的令牌,等级高到驿馆的驿丞不敢仰视,根本就不用这些客人开口,驿吏们就自觉地拿着马鞭和银铢把所有的住客都驱离,转眼之间腾空了整座驿馆。
驿馆作为纠国设立的官方机构,虽然驿丞和驿吏的品级根本不入流,几乎要低到尘埃里,但也是纠国指定的官吏。破军城的驿馆更加特殊一点,它的驿丞是从纠军退伍的低级军官,驿吏则是一半来自纠国的军队,一半是严格筛选过本地人。平时他们无所事事,接接私客赚赚外快,但是一旦真的运转起来,驿馆转瞬之间就变成破军城里最公开却也最隐蔽的堡垒,连破军城的城主都无权进入搜查。如果非要进去,除非是动用官吏甚至是军队强闯,那样的话相当于是公然对抗纠国朝堂,与反叛无异……
驿馆最深处的客房里,嬴旷一身玄鳞卫的黑甲,与身边的纠国战士没有两样。八个亲卫分散出去,两个守在客房门外,两个守在驿馆门内,四个在驿馆各处游动巡逻。即使是在城中最隐蔽的堡垒,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
“破军城,没有那么简单。”嬴旷扫视了一圈围住自己的亲卫,食指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那么作为城中的主事者,罗不疑这个城主,也绝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是个贪财懦弱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