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以我为饵 四
头顶上木板的缝隙，稀稀落落的尘土沾满了满头满身。
从没感受过如此炮击的士兵们啧啧发抖。
都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枪，这话一点没错。
不少经历过炮击的老兵不断的劝慰着士兵，让他们的情绪不至于一直紧张。
“团长，鬼子上来了。”
一声急促的呼叫穿了下来，范久红马上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就在前一刻还是青山露水，房屋点点的村庄此刻已成为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砖块瓦片堆积在一起，支撑房屋的横梁半掩埋在瓦砾中。
村庄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像极个烟火表演，一片狼藉。
视野中出现了鬼子的身影，他们踏着坚实的步伐，拉开散兵线，快速的向村子逼近。
更多的战士从地道中钻了出来，快速的进入战壕。耳边传来一连串的啦枪栓的咔咔声。伴随咔咔声的是士兵几乎嗓子鼻子被什么堵住的急促喘息。
鬼子很快就进入了四百米，狄强的机枪响了起来。
哒哒，哒哒。
便随哒哒声的是清脆的步枪声，
叭叭。
麻丫的狙击排也开始开枪射击。
小鬼子快速的匐在地面上，机枪很快发出怒吼，一处阵地的前沿，被打的尘土飞扬，躲闪不及的一名战士被消掉了半个脑袋。
叭叭。鬼子机枪手脖子一歪，机枪声戛然而止。
其他的小鬼子很快的左右腾挪，时而快速奔近，时而就地翻滚，他们不断的在寻找可以隐藏的凸起的石头或者土包。
一个小队的鬼子并不显的拥挤，反而因为稀疏的队形，快速的靠近。
第二波攻击梯队依然是一个小队的鬼子。
范久红紧了紧手中的三八步枪。对于枪法不准的人来说200米都略显遥远，可范久红不得不下达开火的命令。
橙黄的子弹被撞针激发而出，发出清脆的声响，火线在宽两百米的村口交织，不时的会有鬼子被击中倒地，没死的痛哭哀嚎。
小鬼子又向前五十米，掷弹筒很快的架了起来。
咚咚。炮弹划着弧线砸在一处阵地上，挡在士兵身前的沙袋被高高的抛弃，里面的尘土哗哗的散落，便随尘土的还有一支被弹片掀飞的断臂。
范久红端着枪，瞄准一个弓腰左闪的鬼子，子弹在他脚下溅起一小挫尘烟，鬼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范久红几乎看清了他的表情，那是嘲笑，是戏谑。
“妈的！”他狠狠的吐了口水，又一发子弹咬了过去，子弹打在他身前的石头上，早就不知道拼飞到何处。
马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快速的跑了过来，范久红看着他眼睛依然猩红，里面充满了血丝。“团长，鬼子从侧面上来了。”
“告诉刘岩，带着两个排给老子堵住。”范久红大声的命令。
没过五分钟在北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看来那边也交上火了。
“狄强守住了，我去那边看看。”
不管狄强是否回应，范久红提着步枪去了北面。
刘岩整上弹瞄准射击。范久红正好看到一个鬼子移动，抬手即使一枪。鬼子身形晃动栽倒在地上，他身后的另一个鬼子趴在了他的身后，显然是将他当盾牌了。
“团长，你来了。”刘岩一边射击一边说道。
范久红点点头，看着对面。依然是一个小队的鬼子，身后是第二波的一个小队。
很快新兵们就适应了战场，将死去的兄弟推开，拿起他的枪与鬼子对射。
攻击才十几分钟，鬼子便有条不紊的撤下了去。
“回地道，回地道！”范久红马上大声的吼叫。
就在士兵们快速跑的时候，鬼子的大炮再次发出轰鸣。
轰，轰隆隆。
奔跑中的两名士兵运气不佳，炮弹就在脚下爆炸了，剧烈的爆炸将他们撕的粉碎，炙热的温度将残肢点燃，空气中弥漫着焦胡的味道。
更多的战士像无头苍蝇一样，一会跑到这边，一会跑到那边，他们几乎忘记了地道入口。
轰，轰隆隆。
爆炸依然在继续，慌乱的新兵被老兵用脚踹，用手推，用枪砸进了地道。
除了粗重的呼吸，更多的是咚咚的心跳。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吓傻的恐惧。
“慌什么？稳住了。”范久红来到一个哆嗦的士兵跟前，拍打他的脸。
拍了几下够他依然在颤抖。于是他双手抱着他的脑袋，额头碰着他的额头，厉声嚷道：“镇定！镇定！”
“团长鬼子又上来了！”
范久红很快拿起枪窜了出去“妈妈呀，上啊，鬼子来啦，妈妈呀，鬼子来送菜啦。”
被绊倒的他从新站起来跳进了战壕。
叭叭，哒哒。
三八步枪，九二重机枪，轻机枪，子弹在双方战场中交织成网，你来我往互相射击，在这片区域成为死亡区域，不时的会有鬼子被击中摔倒，也不时的又士兵死去。
鬼子到一百五六十米就会架设掷弹筒，89式掷弹筒威力几乎与手榴弹威力相当，可他依然给与我方一定杀伤，更多的是震慑，新兵在壕沟中瑟瑟发抖，老兵拼命的打起嚎叫。
吕方成为最忙碌的人，他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这方叫罢，那边又喊。吕方总是背着药箱不断的擦汗奔跑。
“吕神医。”一声叫喊又响了起来。吕方抬头望向那边，他身下的士兵脖子处还在呼呼喷血，双手捂住依然从指缝冒出，士兵在期盼的眼神中死去，他只好帮士兵闭上眼睛。
正当他准备过去的时候那边又喊了起来“不用来啦，完犊子了。”
吕方跌坐在地上一阵迷茫。
“吕神医，吕神医，这边又伤了一个！”
枪声，嚎叫，咒骂，恐惧，哀嚎不断的在这一片天空下哀嚎。
各种能点燃的东西全部都在燃烧，滚滚黑烟冲天而去，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胡，焦胡中带着浓浓的肉香，那香味不禁勾起范久红对实物原始的欲望，他抽了自己一巴掌。狠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鬼子丢下三十多具尸体在一次撤了下去。
“进地道！”
第二次他们都学乖了，没用范久红大吼，就一个个的往地道里钻，生怕跑慢了，被弹片咬到。然后去阎王爷那报道。
“兔崽子，跑的比我还快。”一个老兵笑骂着一个新兵。
新兵依然哆嗦着回到“不跑就得被炸死。”
老兵回道：“阎王爷很忙，没时间等你去排队。”
“鬼子也去阎王爷那报道吗？”
“鬼子啊？”老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
范久红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鬼子可没什么阎王爷，不过鬼子有个叫天照大婶的娘们，我估计啊应该是阎王爷在日本养的小妾。”
有些战士微微一笑。
“那就让阎王爷跟他娘们说声，多收点小鬼子去。”
老兵一巴掌啪他头上“要说你去说吧！”
新兵回道：“等哪天给我爹上坟的时候，跟他说一声。”
“还真当你爹是小鬼啦。德行！”
很多战士哈哈大笑。
范久红舔了下干瘪的嘴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