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披麻戴孝

  后半夜,狄强,李白,胖子,胡三炮坐在交通局的门口。
  范久红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
  几个人谁都没说话。
  寒风依旧,树木被风刮的呜呜响,像是老天也在悲鸣。
  街上想起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吁!”
  接着是马儿的嘶鸣。
  马六从门口跑了进来,身后跟着耿继周,陈大光,满荣第四路义勇军领导全来了。身后几辆马车上坐满了医生,中医西医都有。
  “六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马六真的累了。狄强扶着下去了。
  范久红站起来迎了出去。
  “司令。”
  “一会再说,这些都是医生,赶紧让他们先给战士们医疗。”
  这些医生不顾一路的奔波,马上开始投入工作。
  “陈团长,满团长。”
  两个人点了下头。
  耿继周拍拍范久红的肩膀。“去休息吧。”
  “睡不着。”
  范久红让他们几个在这里盯着,有啥事好帮忙。
  “坐吧,司令,陈团,满团,都坐吧。”
  他拿出烟递给几个人,帮他们点上。自己又点了一支。
  刚抽了一口就开始不停的咳嗦。
  “久红,别抽了,你听听你这嗓子。”
  范久红摆手“没事。”
  “大部队得明天才能到,我们是骑马先赶来的。进城的时候看到街上到处是尸体。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范久红就感觉心像被扎了一样痛。
  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
  强忍着将经过说了一遍。
  三个人听完了一阵沉默。
  耿继周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说了声:“你们辛苦了。”
  “司令,明天人来了,先帮忙把死的弟兄们,还有死的乡亲们都埋了吧。是我对不起他们。”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知道怎么做。另外你也不要太自责。”耿继周宽慰着。
  “是啊,久红,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了。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要怪就怪鬼子。要不是小鬼子,咱们不至于死这么多的兄弟,更不知道让百姓一块受死。”满荣也知道耿继周的意思。跟着一块宽慰他。
  “是啊,久红。你还有咱们兄弟。”陈大光也跟着附和。
  “另外,司令这次死的人有点多,像孤儿寡母的咱们能给安排一下不。”
  “应该的,应该的。”耿继周应了下来。
  “还有,鬼子肯定还会来的,一天半天的就会杀过来。这里这么多装备咱们能带走的都要带走。”
  三个人同时点头。
  “你们那怎么样?都没有个电台啥的,联络都联络不上。”
  “电台以后会有的,慢慢来。”
  “久红你这次折腾有点大。鬼子将白旗堡的人马都掉了过来,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空虚,让我们歼灭了一个中队。”陈大光说道。
  “陈大光,说这些做什么。”耿继周训斥了一句,陈大光缩了下脖子,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
  “久红,去休息吧。既然我们来了,这些事情就交个我们处理。”
  范久红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躺在炕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
  眼泪就是止不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了。
  耿继周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哎,这仗他们打的太辛苦了。让他睡会吧。”
  三个人悄悄的走了出去将带上了。
  范久红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做梦,梦见很多人回来找他,有原来的兄弟,有新民新加入进来的士兵,还有很多新民的百姓。
  他们挥舞着双手,似乎想抓住他。
  他们不断的嚷着:我们不想死,不想死。
  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下来陪着我们!
  一个激灵,范久红坐了起来。
  天早已大亮。
  范久红推门走了出去。
  交通局的医生还在忙碌着,好在鬼子在这里存的药品比较多,足够受伤的战士们使用。
  出了交通局走在街上,看到许多的士兵开抬着尸体。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战士们的尸体抬到简易的担架上,抬着出了新民的南门。
  还有部分士兵将百姓的尸体同样抬了出去。
  很多的百姓头披麻袋,身披白布。跟着死去的亲人一路走着。
  狄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范久红的身后。
  “给我也找一套。我去送送他们。”
  李白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双手递给范久红。
  范久红接过来将麻袋套在头上,白布往身上一裹,跟着队伍出去了。
  南门五里外的荒坡上,两米长一米宽的坟坑已经挖好了,整整布满了整个山坡。
  “久红醒了。没办法,咱们没法赶制几千副棺材。”
  范久红点点头。
  是啊,这么多得人。上哪里找那么多得棺材。
  只要人如土为安就是最大的尊重了。
  耿继周几乎将所有的人都带来了,就是这么多人都要分几次才能将所有的人下葬完成。
  “好了,下葬吧。”
  耿继周冲着战死们摆摆手。
  战士们开始抬着担架将死去的人放在坟坑里。
  这个时候人群在也控制不住。
  他们疯狂的跑向自己的亲人,抓着他们的手,抓着他们的衣服,大声的嚎哭。
  哭声震天。
  范久红抬头望着天空,天色灰蒙蒙的,让人感觉压抑。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脸上落了什么东西。
  用手一摸,凉凉的。
  接着白色的雪花飘落离开下来。
  一片,一片,两片,落雪纷纷。
  似乎老天都感动了吧。
  竟然再下葬的时候给填东西。
  耿继周用手接着雪花“雨淋墓辈辈富,吉利。”
  “啊!老头子,你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不管。你睁开眼在看我一眼啊!”大娘抱着老头的手不愿意放开。
  “大红,大红。你死了让我们娘两个可怎么活啊。大红啊,大红。”
  “儿子,我的儿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儿啊!”
  很多战士默默的哭泣,这里也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兄弟。
  有以为老人哭到昏厥,耿继周赶忙安排人员安抚。
  “填土喽!”
  随着先生的一声吆喝。战士们开始填土。
  哭声更大了。
  兄弟们一路走好。一路走好。范久红喃喃自语。
  整片的荒坡上满是一个又一个坟包。
  战士们将早已刻好的木碑,埋在坟包的前面。
  那上面刻满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有的甚至只知道姓,没有啥名字。
  人总归会尘归尘土归土。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历史铭记,纪念新民抗战牺牲的先烈。
  “预备!”
  “放!”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三排枪响送别英雄。
  “敬礼!”
  范久红郑重庄严的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