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威天羽
“就是这了么……”凡尔斯凝神，看着结界上时隐时现的咒文，“好一个不得擅闯。如此陈规，也该打破了。”
正欲振翼时，他却隐隐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虚幻缥缈，又如近在眼前。这是……玫瑰花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一分：“是你么？欧德。”
“凡尔斯，许久不见，你的感知能力更进了一步啊。”无冕之王手捻一株初放的蓝色妖姬，在凡尔斯身后现身，“要在地球留守一段时间，你可是当真的？”
“相同的话，我不说第二遍。”凡尔斯回首，轻问，“你找我何事？别是也想……”
“我自知不可越界，只是来给你送送行，愿你此行一帆风顺。一点心意，还请勿拒绝。”欧德奈瑞伸手，那株蓝色妖姬在掌中悬浮，而后化作一枚精致的胸针。他缓步上前靠近凡尔斯，将其佩戴在凡尔斯贴近心口上方的披风上，然后稍稍退开，细细端详一番，甚是满意，“它，很适合你呢。只有美与美相互交融，才更令精灵赏心悦目。”
“谢了。”凡尔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也便由着他了。欧德奈瑞喜花，尤爱蓝色妖姬，如此诚挚的礼物，他觉得应该好好收下。见欧德奈瑞一副不舍的模样，他又开口道：“别这样嘛，或许我不会待太久。如果彼方同样无趣，那我会选择归故里。”
“……我明白了。”欧德奈瑞会心一笑，“早日归来。”
“再见。”耀眼银光流转于凡尔斯的漆黑四翼间，而后羽翼张大合拢，整只精灵化作银白流光，径直无阻地越过了结界——
此时的瀚宇学院正笼罩在阴云之中，下了夜修，李淅雨和廖霜海一路向宿舍去。二人达到宿舍后并未急于休息，而是将今日的课后练习摊在桌上一起讨论，总算是得出了一致答案。适逢一记闪电劈下，随后大雨倾盆，原本遍布灯光的宿舍楼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廖霜海的手套发出白色的柔光，那是照明系统。天文社规定手套必须时时佩戴，即使入眠也不可摘除，以便联系或紧急使用。
“这么巧合？……罢了，关窗准备休息吧。”
那壁厢，凡尔斯正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着维持飞行，雨水的渗入加重了羽翼的负担。真惨案，看样子到地球一趟被削弱了不少，就连速度也慢了许多……他不由得心想。风雨中试图直接寻找无果，他却忽然忆起曾经送到李淅雨手中的那片羽毛，真是没想到啊，当初留给她们的信物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为他指引了方向。他闭眼感应墨羽的位置，欣喜地发现自己即将抵达目的地，便一门心思只想着快些到达好避避雨，却不曾想……
李淅雨走至窗前，刚把手搭上窗面，模模糊糊地瞧见一抹黑影向此处飞来。她极力想看个清楚，无奈雨幕过密，只勾勒一个形似蝙蝠的轮廓。“霜海，你过来看，那是蝙蝠还是……？好大一只啊。似乎……还是朝着我们这边过来的！”
廖霜海却不以为意：“管它是什么，外面防护网就算没电也应该能拦着，不慌。我们只要……”
“砰——”
廖霜海话音未落，他便撞上了窗外的防护网，巨大的声响中混着一丝无奈的哀叹……
“这声音……陌生又熟悉。该不会是……”李淅雨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声叹息的音色本不应该在地球有所听闻。她立刻在窗框边摸索防护网的开关，一时忘了现下仍是断电状态，开关是不起作用的。没有办法，她只得把防护网上的通电设置关闭，以免伤到窗外的黑影。
“啊啊啊开场就……真丢死精灵了。”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李淅雨听得真切，是凡尔斯不错。可在他寻着角落越过防护网站到窗台上后，这浑身湿漉漉的形象真是……
“这……落汤鸡？”除了尬笑，什么都莫得。
“要是刚才没断电……明天食堂或许能多道鸟汤。”廖霜海借着手套上的光看着那两对黑翼，发出真实的感慨。
宿舍的灯忽的亮了，凡尔斯也才看清两位的模样，地球时间的两年，竟能让女生有如此大的变化。沉默半晌，他撩开仍在滴水的额前碎发，开始怀疑精灵生：“我是不是该去死一死了？我居然……没被认出来？”
“不是，只是和你原来的形象出入有点大。不过死一死……还是算了吧。”李淅雨换了口气，接着就是一阵毒，“你到鬼门关前徘徊了多少回，心里没数？恕我直言，阎王爷都嫌弃你了。不然啊，你早给收了！”
“我？？？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您的好友凡尔斯拒绝吸毒并送给您一首《朋友再见》。
“高一（2）班李淅雨、廖霜海同学，到了吗？”宿管老师的拍门声进行切歌操作。
“到了到了……”廖霜海和李淅雨交换了个眼神，自己往门边走。按照瀚宇院规，宿管老师点名时要自觉配合，只有让老师进门确认过，才能算数了。
“要凉！宿管来了……好的再见吧！”李淅雨果断选择将凡尔斯这只擅闯女宿的男性精灵推下了窗台。
宿管老师进入0602室巡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情况，于是在随身的登记本上记了一笔，准备离开去下一个寝室。临走时她瞥了一眼大敞的窗户，特意关照说：“意外断电，院方目前正在调查原因，现已启用备用电源，没有影响到你们就好。这么大雨要记得把窗关好，并且留意一下防护网是否有损。早些休息吧。”说罢便关上了门。
廖霜海目送宿管老师离开后，转头看李淅雨：“……你真把他推下去了？”
“突然想起来这是六楼，不知道成为落汤鸡的小凡是否存活……”尬笑过后，李淅雨的内心就毫无波澜平静如死水了，“如果还活着，该锤的锤吧。”——
“真狠啊……”窗台正下方的灌木丛中，凡尔斯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慢慢去除头发及披风上的草叶之屑。由于下坠过程中竭力振翼，并且调整了身姿，他这才不至于摔得狼狈不堪。倾盆大雨仍在继续，凡尔斯整只精灵蜷缩在灌木丛中，雨水中的湿气顺着翼骨蔓延到了全身。虽然先前体内寒气已由艾恩斯尽数驱散，但淋雨时间一长，他也不免旧病复发。他略微活动了下冰冷发麻的身体，而正是这一微小的动作，让另一个藏身于灌木丛中的生物盯上了他。
那是一只外形似鼠的不明生物。它本伏在地上铺设电线的位置撕咬着断口，全然不顾触电身亡的危险性。凡尔斯坠落的动静引起了它的好奇，遂爬离电线向凡尔斯靠近。确认掉下来的东西形似白鸟且真实存活，头脑简单的它也就不多虑地张嘴咬去。
哪知凡尔斯早已识破它的行动，迅速起身试着腾空，无奈层层羽翼中积水甚多，巨大的负担让他不得不降落回原地。不明生物又一次扑蹿上来，凡尔斯闪身规避，却也被它的牙尖叼得了一角披风。
“什么玩意如此凶猛……真是受够了！”许是淋雨久了有些烦躁，凡尔斯操纵着空气中流动的风元素，风刃形成，向不明生物袭去。地球的削弱让风刃的威力大打折扣，那不明生物挨了几击风刃却也只受了些皮外伤，它似乎被惹恼了，潜伏在这人来人往的学院里却不得伤人的指示时刻约束着它，好不容易能咬根电线磨磨牙，还要被一只鸟搅兴！
“这是……能量共振？”凡尔斯猛然发觉周围的草叶皆将尖端对准了他，这本是精灵特有的能力，地球上的鼠类怎么可能控制草元素？！草叶脱离附着点，带着离弦之箭的气势飞向凡尔斯。避无可避，凡尔斯心口处的胸针蓝光乍现，成形的保护屏障已将凡尔斯护于中心，草叶落空。
“欧德？”凡尔斯伸手触碰屏障，但指尖初及它便破碎崩塌，那枚胸针也化为粉尘，散入他身下湿润的土地。
“为我抵挡一次攻击么……”他喃喃道，无端的怒火涌上心头。
不明生物不甘心几次进攻的失败，又冲向凡尔斯，尖牙晃晃。
白翼龙鹰突然出现介入冲突，三下五除二拿下那不明生物，鹰眸中寒光闪过，而后抬爪抓挠。不明生物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没了动静。
“谢啦，弗雷尔。”凡尔斯抚上龙鹰的头，低头确认不明生物已经死亡，但伤口并无鲜血渗出，就像一具空壳。雨幕总算有所稀疏，水珠滴溅在不明生物的身上，凡尔斯一见，又有些于心不忍：“这样有点……毕竟那也是个生灵。”
“主人你真是……以后若是碰见黑恶势力，还是别有这种想法为好。”白翼龙鹰振翅起飞，说道，“言尽于此，告辞了。”
“诶？……”凡尔斯看着自家守护兽飞离视线，这才发觉弗雷尔行动轻松自如，完全不受降雨影响。至于弗雷尔为什么也出现于地球，他不想多去过问。他从灌木丛中走出，尽力伸展羽翼加快水珠滑落，同时自言自语：“第一次嫌弃自己的羽毛了……有时拔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虽然秃毛非一般的难看。哈哈哈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蓦然想起来自未来的自己的模样，那不羁的着装和狷狂的姿态惊了他一身冷汗。“……危险想法，还是算了。”现在回想仍是心有余悸。他抬头仰望六楼唯一亮着灯的宿舍，预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后一鼓作气，盘旋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