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破裂

  事情勉强算是无波无澜的过去，程橙虽然发自内心地觉得赵敏俐心里还有廖远青的位置，但说一千道一万，她也不过是个置身事外的朋友，是所谓的旁观者。
  因此，劝说的话不过点到为止，程橙干净利落地将这一页翻过去，希望第二天会是崭新的开始。她从前同秦彦也是闹过的，最严重的时候险些就你死我活，因此看赵敏俐的感情纠葛，并不觉得太麻烦。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心里的感觉唯有当事人才能认情，剩下的人再亲近，至多也不过就是提供一个建议罢了。
  就这样长叹一声睡了，程橙隔天照旧去公司处理工作，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赵敏俐，觉得这才是事业型女强人该有的做派，相比之下，她之前确实是弱爆了。
  表现得比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要淡然，赵敏俐说不回头就不回头，气色好得不得了。
  到了中午的饭点，公司里的员工都乌泱泱地走光了，赵敏俐都还没有半点要挪窝的意思，她坐在办公桌后面兢兢业业地处理工作，因为看屏幕看得太久，眼前开始发花，所以鼻梁上戴了副眼睛，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程橙原本是要叫上她一起去吃午饭的，但想到廖远青的事情之后，觉得还是让她独自静一静为好，也就没有进去打扰她。
  可等到了晚上，程橙再次敲门进去的时候，赵敏俐却还是那副跟中午一模一样的专注这样，她连姿势都没什么变化，乍一看像是一尊精心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雕像，这就让人心里打鼓了。
  “下班时间到了。”程橙叩响了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地去叫坐在电脑屏幕后的赵敏俐。
  满脸如梦初醒的茫然，赵敏俐像是才注意到时间似的，她犹犹豫豫地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天都黑了。”
  “是啊。”程橙应完声，感到很心疼，她觉得赵敏俐并不像看起来一样坚强。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赵敏俐哀莫大于心死，也还是会感觉到饥饿，她不肯面对现实的时候，勉强可以靠工作麻痹自己，但现在被程橙拉回到现实之后，就觉得胃都饿得疼了。
  见赵敏俐的神态是有所动摇，程橙趁热打铁，好说歹说地把她给拽出了办公室提前下班。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催员工下班的老板，赵敏俐今天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含着戏谑的心情调侃到：“既然你这么不想我来上班，那我明天可就不来了，我自己给自己放长假去旅游算了。”
  “那也得先把饭给吃了，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是程扒皮。”程橙不停地跟赵敏俐插科打诨转移她的注意力，说话间已经把人带到了附近常去的一家餐厅。
  那是一家地道的川菜馆，厨师做的伤心凉粉味道尤其是一绝，特别是淋在上面的酱料，那辣味入口之后能直达心房，让人边直呼过瘾边想要继续吃，并且吃完之后念念不忘，总是惦记着。
  程橙坐下去之后先点了一道特色菜，之后便将菜单递给赵敏俐：“我今天请客，随便点，吃垮我都行。”
  “我们总共两个人，最多也就三个菜，你这个请客可真是太不诚恳了。”赵敏俐觉得今天的程橙真是话格外多，就像是在刻意哄她开心似的。对这份好意她的心领了，但想要真得忘却之前的那段感情，还是只能依靠时间。
  点了道伤心凉粉，赵敏俐把菜单很潇洒地一合，又交还给了程橙。
  程橙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并不勉强赵敏俐放下，只想尽可能地尽到一个朋友的职责，帮她渡过这段最难过的时间。
  可就在程橙准备开口继续说笑话的时候，却发觉赵敏俐脸色突变，比方才黑了好几个度，是粉底都遮不住的脸色难看，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样。
  顺着赵敏俐的目光回头，程橙也是一愣，随即在心里骂了一句：还真是流年不利。
  冤家路窄在今天上演了一次现实版，就在她们所在的卡座对面，来了一桌新客人，那是一对看起来挺登对的年轻男女，如果其中的男人不是廖远青的话，程橙会以为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可廖远青之前对赵敏俐的猛烈攻势，程橙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相信这个几天前还能为了赵敏俐抛弃一切的男人，转眼之间就又跟别的女人好上。
  目光总是相对的，程橙跟赵敏俐既然已经发现了廖远青，那廖远青自然没道理看不见她们，但他只是很平淡地向这边打了个招呼，神情也不热络，看起来就像是偶遇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程橙还沉浸在困惑中，并没有什么回应，反倒是赵敏俐表现得很淡然，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动作再平静不过。
  一直沉默到菜上桌，赵敏俐很平静地吃凉粉，她应当是饿狠了，所以吃得很大口，中途被辣椒呛到，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猛灌茶水，然后对程橙说：“厨师的辣椒最近真是放的越来越多了。”
  “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就吃这么辣的不好吧，还是先吃点米饭吧。”程橙一手端着饭，一手拿着纸巾，不知道该先递哪一样是好。
  对于廖远青带着一个女人一起吃晚餐，并且两人举止亲昵的事情，程橙非常消化不良。
  “那你可真是小瞧我了，我的胃可是比金刚钻还结实，就这点辣椒，根本没什么问题。”赵敏俐说着，已经解决了一盘凉粉，她丢开捂着鼻子的纸巾去接程橙手里的，想要好好擦一擦眼泪。
  结果，不知是动作太大了还是她没有看清，手肘打翻了凉粉盘子，桌面上当即一片狼藉，她的衣袖也没能幸免，溅上了许多滴红油。
  动作慌乱地帮忙收拾起桌面，程橙起身时的动作惊动了不远处的廖远青。
  目不转睛地看向赵敏俐的方向，廖远青一直看到她起身才急忙又将眼睛落到对面的女伴脸上，他注意到女伴的面上隐隐约约有了不满，笑着解释：“一个熟人而已。”
  说来也巧，这女伴正是当初廖远青不惜强吻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赵敏俐，也要甩掉的那位，她对廖远青是动了真感情的，又怎么会记不得赵敏俐的模样，当即冷冷地说：“我看是前女友才对吧？”
  如今风水轮流转，廖远青内心即使有百般的不满也不好发作，他耐着性子表示：“你也说了是前女友，我们今天朋友聚餐，没必要为这个闹不愉快。”
  这一边，两个人还在各怀心事地进餐，另一边的赵敏俐却已经起身，要眼不见心不烦了。
  倒不是要逃之夭夭，那只会显得她怕了廖远青，她只是要去洗手间将衣袖上的痕迹洗掉而已，不然实在是有损形象。
  用余光看着赵敏俐离开的方向，廖远青的女伴也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完全没有多想，廖远青巴不得能自己静一静，他对这个女伴其实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原本也真得只是朋友聚餐，只是在发觉赵敏俐竟然也在这家餐厅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想法了。
  不想做一个感情中的失败者，廖远青心里明白，虽然分手是他先提出来的，但自始至终有恃无恐地都是赵敏俐，因此他至今心有不甘，这才会做出那种幼稚无比的举动。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赵敏俐连他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他跟别的女人亲昵。
  在洗手池前专心致志地清洁衣袖，赵敏俐在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之后，低下头洗了把脸，她刚刚借口凉粉太辣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心里是痛快了，眼眶却有肿成核桃的风险，非得拿冷水敷一敷才好。
  舒舒服服地抬起头来，赵敏俐边去摸随身的化妆包边望向镜子，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一直站着一个抱臂的女人。
  若不是她见多识广，非得被这女人阴沉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不可，但心脏只一颤之后，她就认出了这是廖远青今天的女伴——也是初见时纠缠不清的女伴。
  女伴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连话都说得绵里藏针：“赵小姐的心态还真是好，我刚刚看你那么平静的洗脸，还真是好佩服，不如你也教教我怎么这么淡定吧。”
  “就一句话，别把自己看成男人的挂件。”赵敏俐补妆之余没有耽误说话，头也不回地看着镜子说了这样一句，若论阴阳怪气地出言伤人，她自然是个中好手，想来找她讨教这个无异于自取其辱。
  啧了一声，女伴对她的伶牙俐齿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太愤怒，只是将骂人要揭短给贯彻到底：“也只有被抛弃的女人才会这么安慰自己了。”
  赵敏俐再三告诫自己要忍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态，然而理智跟情感从来就是两回事。
  手里拿着的口红膏体猝不及防地断在了金属管里，她低头去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