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心生退意

  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这其中,受打击最大的人自然也是韩九,他接连遭受打击,已经彻底陷入到对自我的怀疑中,即使辞职申请被驳回,也无法打消他的念头。
  只好给韩九放了个长假让他自行调整心情,程橙跟赵敏俐继续维持公司的日常运作,希望能让事情就这样平稳的过渡过去。
  在这期间,韩九一直很平静地待在家里,他好像突然之间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家中一应需要外出的事情都交给了林小小,就连快递跟外面都不肯出门去取,这样的状况看得人着实心惊。
  私下同林小小通了好几次电话,程橙对韩九的状况一直很关心,但她身为老板,现在不得不避嫌,因此不得不放弃登门拜访,而选择这个隔一层的方式。
  对此,林小小表示充分理解,她现在也只能跟程橙说说心里话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相信韩九,你也知道,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他的才华跟坚韧我都是清楚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微妙,他以前又是被追捧惯了的,我是真得有点怕他摔得太惨,从此就起不来了。”
  林小小的担心不无道理,韩九现在甚至已经对自我产生了怀疑,跟从前那个天之骄子判若两人不说,就连话都很少说了,即使是在家里也很少笑。
  其实,林小小情愿他不笑,那样纯粹为了安慰她而露出的笑意,让人看了只觉得难过,倒不如不笑,直接就把心里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那样一来,林小小或许会更加放心一些,至少不必提心吊胆。
  除了宽慰跟苦笑之外,程橙什么也表现不出来,什么也做不到,她挂掉电话,将情况跟一旁等待的赵敏俐说了说,满脸的无奈。
  双手抱着头趴在桌上,赵敏俐浑身都散发着无能为力的气息,果然,她下一刻虽然开口,说得也还是拒绝三连:“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我什么也不是。”
  上前把这个鸵鸟从逃避里挖出来,程橙晃着她脑袋,希望她能像一休似的被晃出点灵机一动来:“敏俐啊敏俐,你可是咱们公司里在公关上最有经验的人了,要是你也没有办法,那韩九岂不是只有等着的份儿了。”
  “可现在舆论正汹涌,这时候要是上去对着干,那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除了静待时机,等着打个时间差让竞争对手措手不及之外,我也没办法了。”赵敏俐是真得已经无能为力。
  正在国内的局势仍旧不明朗的时候,韩九在国外的导师又在这其间加了一把柴,他的本意无疑是好的,只是时机不对,直接导致适得其反,往韩九身上又插了一刀。
  韩九的导师是一位华裔,在设计界颇有资历跟心得,带的学生不多,但几乎个个都是有设计天赋,并且最终取得了一定成就的,只是有才不一定有德,就拿韩九那位同学来说吧,他当年在班里也是很被看重的。
  对他的堕落感到极为痛心,韩九的导师在这方面没有护短,他先是义正言辞地批判了他的行为,随后更是宣布与他彻底脱离师生关系,这原本是导师个人的事情。
  然而,就在文章的末尾,韩九的导师提及了韩九,他一向很欣赏韩九的才华,又对韩九被拖累的事情有所耳闻,所以才在这份声明的末尾请大家对事不对人,不要因此伤害了无辜的韩九。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随之附上了韩九的成绩单跟所获奖项,以为这样做就能够消除大众的愤怒跟质疑。
  看到那封被炒上热搜的声明之后,程橙的第一反应是欣喜,她以为韩九终于有救了。
  可打开评论,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天真,热评几乎都在这封声明的用心,网友们认为这不过是导师收钱替韩九洗白罢了。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连这样的声明,都让韩九被冠上了小人的帽子。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用过电子产品的韩九看着那些评论,只觉得很无奈,他对一旁满脸关切的林小自己没事,然后去阳台上给自己的导师打了个越洋电话。
  在电话里,许久未见的师生二人谈了很多,从那位同学的失足,到韩九如今的困境,再到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又仿佛一切都已经变了。
  挂断电话,韩九便出了门,此时的林小小还没回家,他也就没费心思编造借口,只留下一张想要静静的纸条,就离开了。等林小小回家的时候,他离家少说也有几个小时了,再想找便不容易了。
  一个大男人主动失踪,又是最近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报警是不合适的,可林小小越想越害怕,觉得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左思右想还是给程橙去了个电话。
  急得语无伦次,林小了好几遍才把事情说明白,让另一头的程橙几乎是立刻感到了后怕,她勉强安抚住林小小,让她先不要自乱阵脚,随即就发动了公司上下,还有秦彦那边的人,让他们一起找。
  秦彦对此很重视,不仅派了一拨人出去,就连自己也是亲自上阵。
  最了解男人的到底还是男人,就在林小小他们在韩九常去的一些地方到处找人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周围那些可以让人躲起来,再不用跟外界联系的地方,最好是连信号都没有。
  这样的地方,附近不多,但对于一个对人生失望透顶的年轻人来说,只有这样的地方最合适。
  果不其然地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了意志消沉,躲起来谁也不想见的韩九,秦彦没惊动他,更没责骂他,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到他身边,然后做出一副相当理解他的模样,语气和缓地说:“躲起来不是办法,问题总得解决。”
  “我知道。”韩九躲到这里,就是为了可以解决问题:“我不会再败坏公司的名声,也不会再做设计界的败类,这样就没人会再拿我的个人问题攻击你们了。”
  没想到他已经心意已决到这个地步,秦彦知道此时的劝说不仅无用,而且会有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嫌疑,所以只好说:“如果你真得这么想,那我就答应。”
  韩九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解决地这么利索,要知道之前程橙可是一口咬死了不许他离开的,因此他面上难免现出一点犹豫神色,但他还是记得初衷,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把我的辞职报告拿回去吧。”
  他这趟出门,来的地方不远,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随身的包里真得放了份打印好的辞职报告,签上他的名字后就递给了秦彦。
  “答应是答应,但谁说这么简单就能走了。”秦彦看也不看地把辞职报告撕了。
  韩九疑惑:“那你还要怎么样?”
  “很简单,留个纪念在走。”秦彦的设会阅历远比韩九丰富,这一点就算是表现在扯淡上也一样,他说:“程橙跟赵敏俐对你可是悉心培养的,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觉得对不起他们么?还有这个你为之奋斗努力过的设计师职位。”
  “那我该怎么办?”韩九问着,神情已然送动,他确实舍不得,但已经没有办法留下。
  秦彦见鱼已经上钩,连忙收网:“你再设计最后一幅作品,我就允许你退出程橙的公司,就算程橙不愿意,我也一定会劝说她答应。”
  “好,那就这样办,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韩九苦笑着答应,觉得这个告别举措很不错,他让秦彦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之后便安心在这个废弃厂房里搭了个帐篷。
  说来也是幸运,这个工厂虽然已经被废弃,但水电都还可以自足,足以充当临时住所。
  韩九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觉得自己快要成了城市中的鲁滨逊,加上饱受打击后的心情影响,不知不觉地就在作品中注入了自己独特的气质,他原本要克服的阴郁在此时成了利器,将他的个人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韩九认真专注于设计的同时,秦彦也已经成功安抚了正焦灼的寻找他的其他人,他拿出被撕碎的辞职报告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然后坚持让他们给韩九一个私人空间。
  赵敏俐跟程橙到底是外人,见事已至此,除了由着韩九之外再无它法,只有林小小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将辞职报告要过来做念想后还觉得不满足,非要去韩九所在的地方陪他,被秦彦软硬兼施的劝了许久才打消念头。
  “那韩九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啊。”林小小已经不执著于非要看到韩九,但她的等待总归需要答案,毕竟人是需要目标的生物。
  无所不能的秦彦也有拿不准的时候,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了一个有些残忍的答案:“或许是明天,或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