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晚宴

  有些事感受起来很明白，但想要讲得清清楚楚却不容易，程橙的目光像蒙了层雾，觉得什么都不真切，她怔怔地说：“小小，我病了。”
  点点头，林小小心说：这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表现得格外耐心与温和，林小小像是对待小宝宝一样，她不知道，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人用这样呵护的对待程橙了，不自觉地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没事啊，治好就可以了。”
  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程橙神情痛苦地捂住头：“不会好了，我已经不会好了。”
  语气机械地把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身上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小小，程橙不想承认发疯的那个人是自己，所以竭力想要用这种方式撇清关系，但看在旁人眼里却是欲盖弥彰。
  林小小过于天真的小脑瓜有些消化不良：“这真是写的好素材”
  很快意识到在心灵变得千疮百孔的好朋友说这个实在不合适，林小小晃晃脑袋，神情担心地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念程跟秦彦，都是很难舍弃的吧。”
  点点头，程橙又说：“走一步看一步，等走不下去了再说。”
  说完，她也觉得这样似乎太悲观，又话题一转：“不过今天跟你倾诉过之后，心情真得好了很多，谢谢你，小小。”
  话虽如此，林小小却不敢真得把程橙一个人放在这里，她直到赵敏俐赶来才去找同来游玩的朋友。
  因为跟韩九之间的一些问题，林小小跟赵敏俐见面后都有些尴尬，但为了她们共同的朋友程橙，还是勉强交流了几句，最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辛苦你了。”
  说完，她们相视一笑，有点往事如云烟的意思。
  带着程橙回家，赵敏俐如今已经搞不清楚怎样才能让她恢复如初，只能尽可能地帮忙，毕竟现在的她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涉及到秦彦的时候会突然发作。
  赵敏俐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既然秦彦已经不是问题，那只要程橙能恢复状态就够了，像这样一味躲着装鸵鸟，除了自欺欺人之外，毫无用途，她像是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劝到：“你总不至于连公司都不管了吧？我有事情求你。”
  “又是多了餐券？”程橙已经琢磨出上次是套路，眼神警惕，语言小心，“我吃不下。”
  这份好意她心领了，但再见秦彦却是真得不敢也不能，她怕自己又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事。
  “我保证，绝对不是。”赵敏俐举起手指着天空，一副要立刻发誓的架势，“真得是关于公司的公事。”
  闻言，程橙有点动摇，她是真得热爱工作，只有在工作中才能暂时从现实的痛苦中脱离出来，但以她现在的情况，灵感枯竭，人也憔悴，强行去做设计，做出来的只会是一堆垃圾罢了。
  程橙实话实说：“你还是找韩九吧，他现在的作品肯定比我强。”
  “谁让你工作了，我是那么赵扒皮的人么？”赵敏俐佯装愠怒，然后从包里取出两张邀请函：“是业界的聚会，上次司徒明城给设计界丢了脸之后，几家老牌公司就想着办次清流的慈善晚宴。你是我们公司的王牌设计师，于情于理都该露个脸吧。”
  这话说得有理，但程橙看着烫金邀请函，手指不住把玩着柔软的丝带，却迟迟无法答应，她想起之前舆论对自己的攻击，就下意识地害怕，根本不想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地方。
  朝夕相处这么久，赵敏俐与程橙早就是心有灵犀，她在程橙说出顾虑之前，抢先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公关能力，还是太相信那些乌合之众的记性呀，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能记得，你就放心去吧。”
  这并非是盲目的自信，而是赵敏俐出于对以往公众事件最后处理结果而做出的理智判断，她不认为与程橙无冤无仇的吃瓜群众会记那么久，至多就是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两天就忘了。
  在赵敏俐的劝说下，程橙有些心动，她一个人闷了这么久，成日里只对着赵敏俐，再不跟人交流，只怕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忘了，因此在宴会举行的前一天，到底还是答应了，她觉得设计界的宴会，总不至于又遇上秦彦。
  这样想的时候，程橙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跟赵敏俐的这家设计公司，也是有秦彦注资的。更何况，即使不是设计界人士，秦彦总归也还是这座城市里的名流。
  跟赵敏俐一起去逛街试了礼服，程橙腿上的伤痕浅了许多，但还没有到看不出来的地步，因此，看了几件都没能满意。瞧着那些及膝的礼服裙，她忍不住开始后悔当初的自残行为，导致现在连漂亮衣服都不能穿。
  一直很耐心地陪着程橙选，赵敏俐最后帮她敲定了一款曳地的浅青色长裙，款式虽然保守，但却有一种独特的落落大方的气质，跟她最近略显憔悴的气质很是相得益彰。
  程橙的相貌本就不错，略施粉黛之后再穿上这件礼服群，宛如水中央的一朵青莲。
  见状，赵敏俐为了让程橙高兴，更是嘴巴抹了蜜一般夸赞，她原本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拿了条缀满碎钻的黑色抹胸裙，却也为了慈善宴会的性质以及跟程橙的搭配与否换了条颜色跟装饰清新些的。
  作为公司的门面，她俩当晚无论是从哪方面看都没输，不管是比美还是待人接物时的谈吐，都是宴会里的佼佼者。
  赵敏俐当年能跟秦彦上一所学校，家境本就不俗，在所谓的名流富商面上丝毫不忐忑，她顺势还给程橙引荐了几位知名设计师，言谈间毫不掩饰对程橙的溢美之词，让对方忍不住重新审视起程橙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程橙游刃有余，她暂时忘记了精神上的一切问题，仿佛自己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有过任何意外，这个梦一直到秦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才破碎。
  匆忙别过头去，程橙害怕自己会在这种场合里发作，那不仅是她个人丢脸的问题，还会将赵敏俐跟公司一起拖下水，愧对这些日子里赵敏俐对她的照顾不说，还会毁掉她现在作为精神支柱的事业。
  见程橙无意理会自己，秦彦也很有分寸地没有上去打招呼，他不想打扰她，只想确认她是不是过得好，所以很快就找了个角落坐下。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秦彦心情越来越糟糕的现在，他听到了如今最听不得的话。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响起，不高但很清晰：“看见那边那个穿绿裙子的女人没有？就赵敏俐旁边，正跟男人说话的那个，她就是程橙，顶级绿茶穿绿色，真是绝配。”
  循声回瞥了一眼，秦彦听力极佳，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一位珠光宝气的小姐，看起来年纪不大，声音也娇滴滴的，应当是跟同伴一起出来见世面，为以后成为名媛铺路，所以对背后说人坏话没什么敏感度。
  坐在这位娇小姐身边的朋友比她有分寸些，意识到有目光盯着之后，就轻轻拍着她的胳膊示意她慎言。
  娇小姐浑然不觉地看秦彦一眼，见他相貌英俊，气质冷峻，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意，脸颊立刻晕起淡淡的绯红，但随即她说得更来劲了，直到秦彦黑着脸起身向她走过去，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毫无征兆地伸手擒住这位娇小姐的手腕，秦彦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声音冷冷地问：“你刚刚说得那些事是亲眼所见么？”
  何曾听过这样冷冰冰的语气，娇小姐冻得一颤，但还是嘴硬：“别人都是这样说的，无风不起浪。”
  “是嘛。”秦彦声音跟神色都如常，手上却不动声色地使了劲。
  顿时疼得皱眉，娇小姐觉得手腕快要被捏碎了，她从小到大，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声音里立刻带上了哭腔：“我不就是说了程橙一些杂事么？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你那些杂事里的，被程橙玩弄感情然后抛弃的蠢笨不堪的前夫。”秦彦将娇小姐刚刚的话里的关键词重复了一遍，仍旧保持着不松手的姿势。
  闻言都是一愣，几个姑娘不曾想到背后说小话竟然说到了正主面前，都有些面色尴尬。
  若是娇小姐此时认个错，这事大概率也就这样过去了，毕竟秦彦还没有斤斤计较到要跟小姑娘过不去，可她却是突然尖声哭到：“我看这评价一点也没错，你现在还护着她，不是蠢是什么！”
  此话一出，就连她的朋友也觉得实在是太不会看时机了，这样火上浇油，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跟一个成年男人之间的体力差距。
  秦彦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果然因此又难看了一些，他最讨厌有人对自己品头论足，现在这人还连程橙也牵扯上了，简直是不知死活，成心要找他的不痛快。
  记住秦少，你也太可爱了永久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