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崩溃

  自从程橙跟赵敏俐的公司出现在设计圈里之后,关于她们的赞誉便从未停止过,有人说能让赵敏俐这样优秀的设计师自愿转型为公司的负责人,足以证明程橙的才华与人格魅力;还有人说,她们俩一定会成为设计界的最佳合伙人。
  然而,这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了,被司徒明城恶毒至极的卑劣伎俩,跟她们彼此之间的沟通不畅与离心离德。
  发布会伴随着纷纷扬扬的议论结束了,赵敏俐没有回答任何记者的问题,她将善后的工作交给公关部的员工,让他们去跟那些如同见到血的苍蝇一样的记者纠缠。
  独自走到后台,赵敏俐找借口支走程橙以外的人,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程橙的神情疑惑之际,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赵敏俐安排好的演员,现在急需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刚才的事,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见她竟然这样坦坦荡荡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赵敏俐只觉得讽刺:“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下去么?你是不是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被陷害的?”
  一头雾水,程橙压根不知道赵敏俐说得是什么,直到她看到赵敏俐手里的复印文件。
  难以置信地接过来看了看,她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怔怔的,直到确认那图纸上的设计就连细节都跟自己的方案一模一样,才意识到是出事了。
  “这绝对不是我泄露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你相信我。”程橙语速极快地解释,她以为凭借过去的情谊,赵敏俐一定会相信自己,至少也会再调查一番。
  可现实总是如此惨痛,赵敏俐只以为是程橙做出这副样子装可怜:“我真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要狡辩。”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设计界的人已经都在讨论多少钱才能跟程大设计师买方案了么?”赵敏俐说着,眼眶渐渐红了。
  方才程橙在台上介绍方案的时候,她其实满心都是期待,只要程橙拿出的设计跟她手里这份有不同,哪怕只是只字片句的不同,她就都能说服自己程橙是被人陷害的。
  结果,现实给了赵敏俐狠狠一耳光,让她的信任付诸东流。
  面对眼神慌乱,竭力想要组织语言的程橙,她继续说:“你绝对想不到我在你身上放了多少信任,现在想想,我真是个傻瓜,竟然会到最后一刻才相信你就是这种人,以至于让媒体看了那么大笑话。”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程橙已经开始结巴了,她拼命想要证明清白。
  可已经决心要跟她决裂的赵敏俐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去听,她只说:“这谁知道?不过我猜又是因为秦彦吧,不惜为一个男人毁掉事业,你也真是有出息。”
  前段时间程橙说过的关于秦彦的话在赵敏俐脑海里回响,她找到了一个合理且可以逻辑自恰的理由,那就是公司已经成了程橙报复秦彦的工具。
  这家公司是当初秦彦送给程橙的礼物,通过毁掉它来报复让自己不满并且已经要决裂的男人,是一个疯狂但却合理的解释,但赵敏俐无法接受,她觉得程橙真是荒唐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终究是无话可说,赵敏俐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们曾经憧憬已久的合作,也跟着到此为止。
  没有追上去阻拦或者解释,程橙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并非相信清者自清,只是铁证如山,确实没有证据跟办法能让她在赵敏俐面前证明清白。
  有些头疼地回家去了,她在短暂地休息之后,开始着手调查此事,虽然最终一无所获。
  司徒明城高价雇佣的黑客委实对得起开出的价格,他们没有在程橙电脑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以至于她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
  就在程橙调查方案泄露的这几天里,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冰雹一样向她砸过来。
  失去赵敏俐的公关跟秦彦的庇护之后,媒体们纷纷开始借着发布会的热度大做文章,以至于许多尘封的旧事又被挖了出来,这里面少不了司徒明城的推波助澜。
  他是铁了心要搞坏程橙的名声,以至于不惜代价的让人挖掘她的过去,尤其是那些能吸引人眼球的事件,例如晏颖楚那场跟秦彦未能完成的婚礼,又例如当初程橙从国内金蝉脱壳时利用过的火灾。
  在司徒明城的授意下,这些事件纷纷发酵成了丑闻,给程橙泼上了许多洗不掉的脏水。
  他铁面公正地跟约稿方的新媒体作者打电话:“那篇文章写的不错,足够有爆点,量也很棒,只是形象塑造地还不够成功,恶女形象也是可以吸粉的,我可不想让程橙以后有机会打翻身仗。”
  “那您要什么?”对方很疑惑,他自认为从打压竞争对手的角度出发的话,文章写得已经很成功了,足以让程橙在业内声名扫地。
  为了维持形象,司徒明城是以助理的身份在与对方沟通:“我们老板要的是一家独大,你明白么?就是说我们要的是她以后在哪里都混不下去,最好能人人喊打,抬不起头来。”
  这要求也算是简单明了,虽然实在是有些恶毒,让人疑惑司徒明城跟程橙到底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对方还是很爽快地接下了单子,并且很快给出了让人满意的成果。
  在新的文章跟通稿里,程橙的形象由恶女变得更没档次、更令人生厌了,如果说不择手段只为事业的坏女人形象还算有闪光点的话,那一个既坏又蠢的人则只剩下让人单纯生厌了。
  刻意地用自己的财力跟人脉扩大着那些通稿的影响,司徒明城给终于成功地让众人对程橙都嗤之以鼻了,他打赌秦彦不会出手,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直到程橙的心情深受影响,他都还在做壁上观。
  没有去哀求更没有露出软弱的姿态,程橙把那些情绪全部藏起来,逼迫自己继续生活。
  此时的她,对于舆论影响的认识还很有限,直至那天在超市遭受到莫名其妙的恶意,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名声已经臭如败卵。
  事情是在计量处前发生的,程橙很守秩序地在那里排队,却莫名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跟包含着讥讽的低语,那目光里满是恶意,让她感到芒刺在背。
  循声回望,程橙看到了一个正跟朋友高谈阔论的中年大妈,她看起来很结实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程橙的厌恶,即使是在被她发现之后,也还是肆无忌惮地读着通告里捏造的内容,声音也越来越高。
  不忘对此发表评价,大妈继续说:“现在有些女人,真是蠢得没边了,不知道努力就算了,还就知道嫉妒比自己优秀的人,看看人家晏小姐……”
  “你说够了没有!”程橙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她手边的购物车里还放着许多食材,是要带回去给念程做丰盛的晚餐。
  工作彻底泡汤之后,念程就成了她的全部支撑,她可以因此对很多事忍气吞声。
  不过,晏颖楚是例外,即使过去这么久了,程橙还是会为此失去理智:“我劝你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还是不要随便胡说八道的好,你这样称赞晏小姐,她也无法千里迢迢来感谢你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恶心人的玩意儿!”大妈毫不犹豫地回骂,她没想到程橙看起来弱不禁风,竟然还敢反驳。
  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崩溃,程橙怒吼:“把那句话给我收回去,你才是东西!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才有问题!”
  她声嘶力竭,一下子吸引了超市里许多人的注意力,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围了过来看戏。
  因为通稿传播得极广的缘故,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程橙的“丑闻”,他们见她不仅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还敢高声颠倒黑白,反感不禁又增加了几分,即使她大吼着辩白也没用。
  感受到众人的支持之后,大妈的气焰更高,她毫不犹豫地上前甩了程橙一记耳光,说是教她怎么尊重老人,而程橙也不甘示弱,立刻不顾形象地跟大妈扭打在一起,最终一起进了派出所。
  秦彦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会议室里,有一份重要的合约签订在即,但他权衡再三,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被人殴打的程橙,将事情交给助理后,便匆匆以家属的身份赶到。
  此时的程橙头发蓬乱,脸上还带着伤痕,整个人都变了模样,是无法忘记之前的一切。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会帮着先动手的大妈拉偏架,明明受害者是她,结果却是所有人都站在加害者那边。
  更让程橙难以接受的是,就连派出所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仿佛她真得是个挨打都活该的坏女人,在这样巨大的压力的侵蚀之下,她终于是歇斯底里地抱着头发出了凄惨而绝望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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