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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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明白这次的设计算成功还是不成功，程橙忙完后坐在公司的安全通道里，人靠在楼梯扶手上，旁边的台阶上放着她跟韩九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样品。
独自捧着杯咖啡慢慢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闲适过了，仿佛上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些稿纸跟纷乱的笔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纠缠着她，限制着她，让她再没法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
不过现在好了，程橙在又一次焦头烂额之后，脱胎换骨似地看破了人生的真谛。
或许是过犹不及，现在的她突然对曾经热爱无比的设计事业暂时失去了热爱跟激情，已经如同功德圆满一般不想再看到稿纸跟设计软件了。
这些东西曾经对程橙很重要，但在阻碍到她的感情之后，也渐渐让她产生了动摇。
秦彦越是善解人意地支撑程橙，她心中的愧意也就越深，终于是在将困扰已久的事情完成之后，达到了顶峰。
程橙像是脱了一层皮似的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独处，脑海中空荡荡地等着赵敏俐的到来。
就在约摸半个小时之前，赵敏俐心急火燎地给她打电话，听声音是已经快急疯了。那场来的不是时候的交通事故让赵敏俐没能赶上发布会的开始，而她在警局因为过于焦急而表现出来的不配合态度，则让她刚好错过了发布会的收尾。
一签完字得到可以离开的许可就手忙脚乱地搜索发布会的相关消息，赵敏俐被令人眼花缭乱的消息惊得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勉强稳住自己给程橙打了个电话，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程橙怎么样了。
语气平缓地回答了问题，程橙简短地介绍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劝她不要着急，并且不忘嘱咐她开车回来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因为焦虑又在路上出岔子。
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声，赵敏俐看着座驾上明显的凹陷跟刮蹭，恨不能脱下高跟鞋，直接在上面敲个窟窿，这承认是没道理的迁怒，却是个发泄不忿的好途径，毕竟她总不能回去将才跟自己吵过架的车主揍一顿。
赵敏俐回到公司的时候，程橙手里的咖啡已经只剩小半杯了，她把另一杯还未碰过的递过去说：“喝杯冰咖啡冷静一下先。”
看一眼咖啡纸杯上的标签，赵敏俐疑惑道：“这上面写的不是热字么？还有，你从哪里拿的咖啡，怎么还有我们公司的logo。”
“从发布会会场媒体区顺的。”程橙毫不掩饰咖啡的来源，解释到：“放了这么久，早凉了，加上天气这么冷，当然就是冰咖啡了。”
这逻辑无懈可击，赵敏俐笑着接过灌了一口，被微苦微凉的咖啡一激，之前的烦燥不安当真被安抚了许多，她的心情随之平静起来，举着咖啡对程橙说：“不如我们碰个杯，庆祝糟心事终于收尾。”
很配合地同赵敏俐碰了一个，程橙把剩下的那点咖啡一饮而尽：“祝我们再也不用这么手忙脚乱。”
斗志重燃，赵敏俐推开安全通道里沉重的铁门，让傍晚金黄的阳光照进来，她仿佛看见了无限光辉的未来跟似锦的前程：“不管之后怎么样，我们这次能挺过来，以后就算在业内立住了，之后的单子肯定会源源不断。”
心中警铃大作，程橙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希望赵敏俐不要在这种时候注意到自己。
然而，消防通道里总共只有她们两个人，只要赵敏俐没有突然失忆，就必然会想到程橙，她又怎么可能躲得过。
果然，赵敏俐在享受过阳光之后，转过身拍了拍程橙的肩膀：“我们一定要再接再厉，把公司做大做强，我这里有之前跟客户交流的消息，待会儿就发给你，你从里面挑一个最合适的新案子先做着。”
脑袋嗡嗡作响，程橙的表情立刻变得精彩纷呈，她连连摆手，几乎把头摇断，看这副样子，仿佛赵敏俐给她的不是新案子，而是地狱一日游的门票。
“快饶了我吧，之前连着两份设计稿，已经快把我的脑细胞都榨干了，若是现在就让我再接手新方案，还不如直接把我拍扁了给摁在稿纸上算了。敏俐啊，总之这次我是不行了，打死我也干不了。”
见程橙语气认真又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赵敏俐能感受到的坚决，她也是设计师，又何尝不知道灵感枯竭后的痛苦，但不是她没人性，而是公司里现在只有程橙能独当一面。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纠缠在一起打架，赵敏俐思忖一阵，还是觉得程橙的健康更重要，于是一圈打翻右边那个力主事业的，让情感占了上风。
为防自己以后反悔，她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说：“行，不干就不干，我给你放个长假。你一定要好好休整，这段时间就别再操心工作上的事了，去旅游也好，跟秦彦秀恩爱也好，总之要好好放松，不然都对不起我。”
见赵敏俐一副要壮士断腕的样子，程橙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她很感激赵敏俐对自己的理解与支持，但仍旧觉得这样急躁的脾气还是早点改了为好，不然今天能交通事故处理不当错过发布会，明天就能因为急脾气跟客服打起来。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先不要急。”程橙挥手示意赵敏俐跟自己一起坐到台阶上，然后从包里的便签上撕下一页递给她，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似的数字。
赵敏俐还没从即将一个人重新招兵买马的痛苦中清醒过来，接过便签纸后点点头便收了起来。她没多问一字半句，只用放在膝盖上的手托着下巴，开始思索公司里的哪个员工有值得培养的潜质。
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程橙道：“那是个电话号码，韩九的，就是这次跟我一起完成新方案的那个设计师，算是我的徒弟吧。”
闻言，赵敏俐像充足了电一样，眼睛重新亮起来，她恍然大悟：“那个小帅哥？”
程橙示意她看纸条，然后说：“我休假归休假，怎么能放着你不管，这次把韩九推荐给你，是希望你们俩能合作，你给他工作机会，他帮你搞定客户。”
一刻都等不及地想看看这个韩九到底能不能接程橙的班，赵敏俐当着程橙的面给韩九打了个电话试探深浅。另一头的韩九正在家跟林小发布会的事，听到铃声毫不犹豫地就接起了电话。
赵敏俐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跟来意，然后问了几个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对此韩九都对答如流，他不仅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夹杂着独特的想法。
韩九这些想法都很新奇，虽然还不成熟，但迟早会有用武之地，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性格偏于热烈的赵敏俐本就浑身都是冒险因子，最是欣赏韩九这样年轻上进的新人，因此她挂掉电话后立刻按捺不住地对韩九赞不绝口，并且握着程橙的手感谢她：“你真是帮我找到了个大宝贝，以后我们公司就有两个活招牌了。”
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程橙默默地等着赵敏俐把公司的地址发给韩九，然后便搭她的车回家去了，心情轻上愉快地像是春天的百灵鸟。
这次回家，程橙一身轻松，她换掉衣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认认真真地把前段时候被自己祸害得不轻的书房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些设计相关的资料则被她暂时束之高阁，在她复工之前，都不会再拿出来了。
秦彦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完全焕然一新的家，餐厅里有阿姨做好的晚餐，客厅的桌上放着一壶新泡好的茶，程橙在含着微笑跟念程玩跳棋，气氛温馨得刚刚好。
“欢迎回来。”见秦彦进门，程橙抬起头对他说，温柔的语气不带丝毫焦虑。
换上居家服坐下跟他们母子俩一起玩，秦彦在心里把东西方各路神明都感谢了一遍，然后就又忐忑起来，他生怕今晚的幸福是昙花一现，下一刻程橙就会告诉他明天要出差。
于是他状似不经意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工作？”
程橙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半点不露，语气如常地玩笑到：“我把韩九推荐过去代班了，赵敏俐同意给我放个长假，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说我在家看着你，你觉得不舒服了。”
孰料，秦彦立刻如临大敌，后背都挺得比刚坐下时更直了几分：“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不舒服，你肯在家陪我们，我当然求之不得。”
这话说得又急又快，是他生怕被程橙误会所以想要解释，殊不知听在程橙耳朵里却是他因为心里有鬼，所以在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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