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出门兜风

  有了程橙的承诺,赵敏俐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去一半,是觉得既然程橙有如此自信,那么新设计水准至少也不会太失常,但另一半石头则因为前途未定,所以始终不能放下。
  看着桌前成摞的文件,她关切道:“你也不要太勉强,最差不过从头再来嘛。”
  经过连续几天的通宵加班,赵敏俐已然看破红尘,她现在觉得业内地位跟名气都是虚的,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为妙。不然的话,到时候人操心操进了医院,就真得是悔之晚矣了。
  心中一热,程橙由衷感谢她对自己的支持:“你放心吧,我现在在家里工作,有秦彦负责后勤工作,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舒服得很。”
  “他也只能帮你做这些了。”赵敏俐现在看秦彦还不如大白菜,语气幽怨:“他不会设计,又帮不上你,下班之后不做那些还能干嘛?要不是公司的事实在要人盯着,我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帮你,总好过你孤军奋战。”
  赵敏俐的设计才华不是虚的,有她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但程橙实在不忍心让她两头跑。
  所以,她还是婉拒道:“不必了,你就好好处理公司的事吧,如果没有你盯着,我怕又有人要从后面捅我们一刀。”
  此时,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只间或有几声虫鸣,从修剪过的树叶下传出来,几不可闻。程橙挂掉电话坐在书房里,感觉周围安静得好像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了一样。
  站起来伸了个拦腰,她在桌前忙了一天,腰酸背痛不说,眼也有些花,索性边打哈欠,边走到另一边推窗。远眺是缓解视觉疲劳的好办法,更何况外面的风景不错,灯火跟星星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一副安静的画卷。
  如果星星的颜色可以直接拷贝下来用就好了,在这短暂的放空时间里,程橙仍旧没忘记公司,她虽然被念程启发而找到了新设计的主基调,但却仍旧处在瓶颈期。
  涂鸦说得简单,却不是真得随便混几个颜色就可以用的,如何不着痕迹地将颜色做得自然是门学问,而程橙尚未掌握。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仰望星光的目光也随之放低,落到了一楼的院子里。
  程橙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肆意生长的草木,她并未忘记秦彦送给自己的花卉,只是实在没有余力,所以不得不暂时忍痛割爱,只等着忙过这阵子,再好好打理它们。
  因此,在看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园时,她像是遇见了海螺姑娘一样惊奇。
  欣喜一笑,程橙当然知道现实里没有海螺姑娘,有的只是心细如发的秦彦,她秀眉舒展,眼角也含上了笑意,是忍不住想象起秦彦在花园里忙碌的模样,一定是边手忙脚乱地查阅资料,边拿着园艺小心翼翼地修剪。
  还在南亚小国的时候,秦彦为了接近程橙,曾经短暂地自学过一段时间园艺,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明天就能跟程橙一起称霸园艺界,然而实际水平十分有限。
  当时的程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觉得他暴殄天物,但余怒未消,并不肯理会他。后来,他们重归于好,她也曾起过要亲手教秦彦园艺的想法,奈何糟心的事情接踵而来,这件算不得要紧的事便还是被抛到脑后了。
  毫无睡意又不想继续逼迫自己伏案工作,程橙索性轻手轻脚地下楼往院子里去了,她连客厅的灯都没有开,是怕吵醒应当已经熟睡的念程跟秦彦。
  觉得近距离看看秦彦的成果,或许就能从中找到灵感,程橙怀着这样的心情推开了门。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会把所有的植物都修剪成一个模样,至于旁边秃了的草坪,在这复制粘贴一般的“杰作”面前都算不上什么了。
  “程橙,你的工作结束了么?怎么不去休息。”秦彦的声音突然在阳台上响起,他端着咖啡杯,看模样是压根没睡,并且正要去楼上给书房里的程橙送咖啡。
  “当然没有。”程橙很想说已经大功告成,但自欺欺人除了麻痹自己跟敷衍秦彦之外,毫无用处,她伸手从花坛里捡起几朵嫩黄色的迎春花把玩,然后走到秦彦身边坐下:“是我太没用了,脑子像生锈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见程橙自暴自弃,秦彦很是心疼:“这不是你的错,总憋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明天晚上出去找找灵感。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明天刚好有位置,他们家厨师的私房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订到的。”
  一顿饭的时间能想出什么好点子?程橙对此存疑,但见秦彦跃跃欲试,又实在不忍心扫他的兴,所以还是点点头答应,权当是补偿这段时间对他的冷落。
  “要带上念程一起么?”程橙抬手指向念程房间的窗户。
  秦彦撒谎不打草稿:“他明天要跟小朋友一起玩,不想跟我们一起。”他盼了那么久的二人世界,不容任何人插足,就算是亲儿子想当电灯泡,也必须被摁灭。
  对他的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程橙微微一笑,是秦彦眼里最亮的那颗星。
  很重视晚上的约会,秦彦第二天很早就开始吩咐助理去联系餐厅,生怕风景最宜人的卡座被人订走。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顿晚餐,只要是与程橙有关的事,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能满意。
  程橙很感动于秦彦的付出,但平心而论,这顿晚餐对她来说实在是作用有限。
  餐厅的环境别致幽静,从外面看像是北方的古典四合院,餐位设置跟整体风格一致,都设在湖心的水榭里,客人用餐的时候一偏头就能看到荷叶底下几尾戏水的锦鲤。
  按理说,程橙在家里闷了这么久,出来散心应该好好放松,但她一看到好的设计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止步不前的新方案,兴致实在高不起来,即使是强颜欢笑想让秦彦放心,都显得不走心。
  不免有些挫败,秦彦声音连声音都失落:“是菜肴不合你的胃口么?”
  “当然不是,你点的菜都很好吃。”程橙边摇头边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试图以此证明自己没有在敷衍他。
  秦彦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但他并不戳穿,而是深入地跟程橙聊起来,想借机知道程橙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好想办法帮助她从困境中走出来。
  将一时激动立下军令状的事告诉秦彦,程橙神色平静,清丽得如同湖中的芙蓉,她的情绪统统藏在声音里,一开口就是让秦彦感受到了苦闷:“如果失败,我恐怕会背上一屁股债,并且名声扫地,再也没法在业内混了。”
  在秦彦看来,这都不是问题,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还上,工作也可以再帮程橙找到,只是程橙最反感他包办她的生活,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思来想去,他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从源头上帮程橙找个帮手才是最佳方案。
  在微凉的晚风中开口,秦彦声音清越:“可如果我说你一定会成功呢?”
  “那我就谢谢你这个粉丝的支持了。”程橙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所以不以为然。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程橙仍旧陷在瓶颈中走不出来,回到家后就又闷头进了书房。秦彦送了杯手磨咖啡之后,就再没打扰她,而是自顾自地给他想到的帮手人选发了消息。
  秦彦想到的人选是韩九,当初程橙假死跑去南亚小国躲他,这些跟程橙感情深厚的朋友都很是伤心,尤其韩九跟林小小。他们作为最后跟程橙有过联系的人,甚至忍不住自责,觉得如果自己多关心一下程橙,事情就不会发生。
  当时的秦彦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走出来,但为了让程橙走得安心,也为了赎罪,他还是主动承担起照顾她身边朋友的责任,想要尽可能地帮助他们。
  知道韩九既是继承了程橙衣钵的学生,又是她放在心上的弟弟,秦彦托人将他送出国深造,希望他能将程橙没来得及做的事完成,权当是弥补遗憾。
  现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是时候检验韩九的学习成果了。
  没有提前将消息告诉程橙,秦彦知道她如今是日渐焦虑,所以准备将韩九的出现当作惊喜送给她。
  到了韩九回国的那天,秦彦故技重施地借口散心敲响了程橙的房门。
  而程橙也确实如他所料没有直接拒绝,只说:“如果又是去餐厅的话,还是免了吧,我现在真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开车兜风。”秦彦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我特意让司机从公司开回来的。”
  锤了锤后颈,程橙觉得也是时候活动一下,于是爽快地答应:“那走吧。”
  结果,秦彦反倒迟疑起来:“你不换身衣服么?虽然睡衣也很好看,但但我不想让别人也看到你穿睡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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