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再次拒绝

  到底是曾经真心相爱过,程橙看到秦彦脸上纠结的神情,就猜出了他真正的想法。
  好不容易才被刚刚的公主抱暖起来的心又一点点冷下去,她的目光平静地像无波的海,水面下藏着没发作出来的万丈波涛,开口时仅有微微的浪花:“念程只是我的孩子。”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将念程跟秦彦分得明明白白。
  不想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秦彦尝试着退了一步打起亲情牌:“我们可以带着他一起回国,他很想你。”
  没有回答,这场拉锯战一样的谈判再陷僵局,程橙看似只是因为念程的归属而不肯让一步,事实上却是无论如果都跨不过心里那根刺,她不止无法忘怀晏颖楚跟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理解不了秦彦。
  程橙总觉得,现在秦彦种种看似钟情的表态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一旦自己回心转意,他立刻会故态复萌。
  想到这里,心就疼得像要炸开一样,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变成了火星,程橙觉得如果自己继续跟秦彦再独处下去,就又要变得不像自己了,她站起来走出去,一言不发地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没有跟上去,秦彦知道她现在需要时间独处。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声,程橙面无表情地拿出来解锁,她现在需要转移注意力,哪怕是运营商的垃圾消息也会看完。然而,屏幕上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程皓轩。
  在新媒体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会用短信交流了,仅耗费流量且更方便的微信才是首选。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程皓轩的老派作风,程橙点开短信,一眼就看见屏幕上大段的文字,写得情真意切,字里行间都在为他那天跟秦彦争执的事情道歉,只在结尾略略提了一句想约她用餐的话。
  写这条短信的时候,程皓轩踌躇了很久,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表白失败的事,不想再被程橙拒绝一次,但是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他只好从头开始,尝试跟程橙约会。
  从来都没办法拒绝这种委婉含蓄的请求,程橙心中的负罪感陡然而生,她思忖一会儿,还是回了个好字。
  医院里的程皓轩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回复,听到震动声后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点开屏幕,他害怕再次被拒绝,因此看到程橙的答允后高兴得差点在科室里跳起来,连忙将地点发了过去。
  好不容易才熬到下班,程皓轩一刻也不愿耽搁地赶到了餐厅,他远远地看见程橙坐在靠窗的位置,心念一动就停在了原地,餐厅的光影照在她脸上,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
  对着一旁的玻璃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走过去,程皓轩非常在意在程橙面前的形象。
  “我来晚了。”他走过去说了这样一句,满怀歉意地望向程橙,目光中满是温柔。
  程橙当他是熟人好友,也不拘束,将菜单轻轻推过去说:“刚刚服务生说你已经订餐了,问我要不要立刻上菜,我有些饿就答应了,谁能想到厨师这么慢,你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程皓轩摇了摇头,脸色微红,他心想:还好厨师动作慢,不然今天就尴尬了。
  存着借约会跟程橙增进感情的心思,他订的是烛光晚餐,若是程橙一个人在这,面对着玫瑰花跟烛光,只怕会想要立刻走人。
  两人正准备借白天的事情打开话题的时候,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上面除了情侣套餐之外,还放着一束洒满水珠的红玫瑰,娇嫩的花瓣颜色鲜艳,落在程橙眼里就像是火光一样灼人。
  “祝你们用餐愉快。”服务生默认订烛光晚餐的人都是情侣,他微笑着将玫瑰递给程皓轩,示意他给程橙送花。
  察觉到程橙的尴尬,程皓轩将玫瑰放在桌上,然后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作为小费递过去,说:“谢谢,不过我们接下来有些话要说。”
  “那就不打扰了。”服务生拿了小费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片挺宽敞的私人空间。
  实话实说,程皓轩的品味不错,这家餐厅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菜品味道,都很合程橙的喜好,让她挑不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没办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约会里去。
  看出程橙的心不在焉,程皓轩心里也颇为难受,他使劲浑身解数试图让她开心,但任他说话说得多么风趣幽默,程橙面上都只有几丝若有似无的笑,压根没有到达眼底。
  见今天的氛围如此不妙,程皓轩也只能感叹一句自己约会的日子选的太不是时候,但他到底是心有不甘,还是主动提出要送程橙回家,想要借此增加一点跟她独处的时光。
  选择回到医院之后,程皓轩的工作时间大大增加,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随时去程橙的花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彦成日纠缠在她身边,这让他很有危机感,觉得当初的竞争提议简直是自掘坟墓。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程皓轩说:“明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晚餐么?”
  “当然。”程橙停下打开车门的动作,对着他淡淡地一笑,随即毫不犹豫地答应。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跟秦彦复合的,觉得借跟程皓轩相处的机会调整一下心情也不错。
  并不知道刚刚的那个问题其实是程皓轩隐晦的表白,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应在程皓轩眼里无异于答允,程橙单纯地以为这只是一个邀约。
  压抑着的爱意因此爆发出来,程皓轩再也没法强迫自己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情不自禁地从驾驶座上起身,搂住程橙的肩膀,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然后又缓缓地起身望向她的眼睛。
  这个转瞬即逝的吻蜻蜓点水一般,却在程橙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并不反感程皓轩,但也没有好感到能接受他做一对恋人的地步,因此整个人都愣住,不知该做什么回应。
  良久之后,她才在程皓轩的期待中开口:“抱歉。”
  刚刚升起的希望就此破灭,程皓轩小心翼翼地掩藏起自己的失望,说:“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我刚刚没有控制好自己。”
  庆幸自己将车停在了楼前的树下,程皓轩看着车窗上被茂密的树叶投下的阴影,默默地低下头去,他试图将自己也给藏起来,这样就不必再听程橙说之后那些残忍的话了。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秦彦正握紧了拳头躲在暗处。
  下午的时候,秦彦跟程橙的谈判并不愉快,所以他难得没有形影不离地在花店关门后继续跟着程橙,而是先回去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之后才又赶到这边,想要看看程橙回家后在做什么。
  然而,程橙并没有在家,他心里疑惑,却又害怕打电话询问会增加她对自己的反感,所以便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傻等,希望她回来时能第一个看到自己。
  结果,他等到了什么呢?是程皓轩跟程橙在车里的接吻。
  第一反应是冲上前去把程皓轩给暴揍一顿,秦彦认定是他在轻薄程橙,可接下来程橙的反应却给了他当头一棒。程橙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她不需要有人帮他出头。
  夜里很静,心如死灰的秦彦平静地站在原地,阴差阳错般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对程皓轩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一吻发生任何改变,程橙的语气平静无波:“是我让你误会了,不过我确实只当你是朋友,无论过去、现在还是以后都一样。”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给我发好人卡了。”程皓轩苦笑。
  程橙接着解释道:“这不是托辞,而是我的真心话。你知道的,我离过婚,又带着一个孩子,而你年轻有为,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你没必要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是我配不上你。”
  垂头丧气地没有看程橙,程皓轩觉得自己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会是会是好朋友的。”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艰难,他亲口斩断了以后再表白的可能,是在逼迫自己放弃程橙。
  知道现在不是劝解的时候,程橙觉得或许应该让程皓轩自己消化一下情绪,她从他的身影上看到了落寞跟孤独,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沉默着下车回家,程橙站在阳台上看了程皓轩的车许久,直到确认他平安离开,才走进客厅坐下。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虽然是真得对程皓轩没有任何一丝悸动的情绪,但看到他难过却也真得有几分共情,就像看到了当初为爱扑火的自己。
  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地喝着,程橙快要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的了,她曾经也是很多愁伤感的,现在却像是对痛苦麻木了一样,这都是拜秦彦所赐。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此时,秦彦已经站到程橙门口,他难掩激动地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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