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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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那天的事情没法解释，秦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惦记着那天程橙提到过的皮蛋瘦肉粥，接连送了好几天，希望程橙就算跟他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后来，还是程橙的主治医生委婉地向秦彦递了话：“秦先生，您不要再送粥了，这样一直送，您太太也该喝腻了是不是？”
心思细密如秦彦，自然听得出医生的言外之意，他也没问程橙把他送来的粥怎么处理了，反正不是倒了就是随手给别人了，只说：“那我太太的健康就托付给您了，她现在跟我别扭，还请您跟护士小姐多费心，让她专心养病。”
点了点头，医生心里其实也奇怪得很，前段时间他还看着这对夫妻情比金坚，结果现在才过去没几天，两人竟然就又闹成了这样，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秦彦也是苦笑，他何尝不想跟程橙共度难关，但那天程橙态度坚决，他为了救下晏颖楚，不得不先答应她的要求，即使那只是她的任性。
程橙的性子他了解，若是认准了要做什么事，那就是十头牛也拽不回来，除了顺着，他没有别的办法。
秦彦又何尝不想跟程橙和和美美，他们复婚没多少日子，结婚证都还没捂热就闹得这样。可故人的心愿不可违背，他每每思及哥们的嘱托，只觉心中煎熬非常，甚至忍不住想，若是程橙能再多理解他一点，那就好了。
病房内修养的程橙也不好过，她每每从噩梦中醒来，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找秦彦，等扑了个空之后，才想起是自己不许他进来，顿时觉得噩梦都要比现实美好许多。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要往亮着灯的走廊上看一看，想要知道秦彦是不是还在那里。
可短暂的脆弱之后，程橙只会更厌弃自己的不争气，她恨自己竟然还会寄希望于秦彦，一时间竟是又忍不住迁怒。时间一长，就连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恨晏颖楚更多，还是恨秦彦更多了。
或许，程橙应该两个都恨，只是晏颖楚是心肠恶毒的外人，她可以恨的纯粹。秦彦却不一样，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却这样偏袒外人，只会让她觉得更可恶，简直要连自己的眼光都恨上了。
这些心里话，程橙从未对人说过，她只是比以前更加安静的在医院里养病，认真遵守医生的每一项医嘱。
这期间，楚以恒时常来探望，他如今在程橙这里的待遇要比秦彦好得多，单是能见到程橙这一项，就让秦彦羡慕嫉妒到了恨的地步。
楚以恒无意拉仇恨，但他实在对程橙很是担心，只好次次都说会帮秦彦说话，让秦彦回去静待佳音。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谁还不知道谁？帮忙说话自然是不会的，楚以恒能保持沉默，不帮着程橙离开医院搞事，秦彦就谢谢他了。
其实秦彦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已经离开公司有些久了，一直远距离办公也不是个办法。思前想后，他到底还是选择留下几个靠谱的人帮着照顾程橙的起居，自己先回公司处理些紧急事务去了。
“他终于不装模作样了？”程橙突兀地问了来探病的楚以恒一句。
往走廊里看了看，楚以恒说：“未必是装模作样。”
他敢对天发誓，这真的不是替秦彦说话，而是为了程橙着想，她的身体是再经不起什么蹉跎了，若是再为着秦彦伤身，只怕今年都出不了医院。他哪里知道，程橙如今是见了秦彦才会更生气。
不再说话，程橙扭头看向病床边的花，那是楚以恒带来的。
楚以恒为人谨慎有礼，每次来探病都会带一束鲜花给她，有时是金盏菊，有时是满天星，今天则是一束芬芳馥郁的香水百合。
闻着安神的花香，程橙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望着百合的花蕊，轻轻拨弄着卷起的花瓣：“谢谢你挑出来的人，都很靠谱。”
“那也没见他们派上什么用场啊，你不会是在跟我客套吧。”楚以恒如实回答。
程橙终于浅浅一笑：“我开什么玩笑？我过两天就要出院了，到时候让他们帮我搬家搬行李。”
她如今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虽说与出事之前的状态不能比，但精神算得上是饱满，不见半点那日歇斯底里的影子，各项数值也都渐渐趋于正常，再在医院里住下去，反倒有些不利于恢复了。
到了出院那天，程橙没通知任何人，她只让从楚以恒那里借来的手下帮着整理了一下行李，自己则单独打车去了秦彦公司。
秦彦对程橙是从不设防的，在公司里也是一样，他的助理下属都知道程橙是他的太太、心肝，见程橙来了不仅没有阻拦，还主动上前问候，并且告诉她：秦总现在正在开会，估计还要有一会儿。
“我去他办公室里等他就好。”程橙语气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沿着熟悉的路线走进秦彦的办公室，心境却是与过去完全不同了。
轻车熟路地用带来的U盘从秦彦的电脑里拷贝走一些机密资料，程橙很快就又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她现在是真得对秦彦深恶痛绝，可以说是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但她拷贝文件却并非为了打击秦彦，而是另有她用。
程橙已经冷静下来，也清醒下来，她还有念程要照顾，没必要为了晏颖楚这种人搭上自己，更何况要想除掉晏颖楚，她有的是不脏了自己手的法子，之前同归于尽的想法是她太冲动了。
等秦彦从会议室出来，从助理那里得到程橙来找他的消息，以为她回心转意而激动地冲进办公室的时候，程橙早已经站在晏颖楚家门口了。
比之前谨慎小心了许多，晏颖楚连门都不敢开，她隔着门不敢出声，却不知道程橙已经听到她的声音了。
摊开双手在猫眼前晃了晃，程橙挑衅起来很是气人：“我这次可是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只是有一件关于秦彦的事情要跟你谈谈，你若是不敢就算了。”
晏颖楚心高气傲，激将法对她来说简直是百试百灵，没再犹豫多久，她一边动作缓慢地打开门，一边观察着程橙的动作，确认程橙这次没有要跟她拼命的意思之后，才敢完全出现在程橙面前。
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晏颖楚家里，程橙站在玄关，问她：“你说你很爱秦彦对么？”
“当然。”晏颖楚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当然爱秦彦，不管是秦彦的地位家世还是秦彦的相貌，都是秦彦的一部分，她爱这些自然就是爱秦彦。
程橙继续问：“那是不是说，为了秦彦，你可以付出一切呢？”
“当然。”晏颖楚仍旧点头，她实在是不知道程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为了在气势上不输，还是答应了。
这回答简直正中程橙下怀，她愉快地拍了拍手，笑得很是开心，只是她的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悲凉，她笑了好一阵才又说：“我今天去秦彦公司里拿了些东西，若是这些东西放出去公开，那他秦彦的公司就完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晏颖楚很是有些心惊，她没想到程橙做事这么速战速决，连秦彦也能一起算计着。
“当然有关系。”程橙靠在门框上又笑了，只是那笑意虚浮在嘴角，未达眼底：“我这次是来成全你的，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证明一下你对秦彦忠贞不二的爱情。只要你敢用自杀来换秦彦的公司周全，我就敢信。”
一颗心咚咚直跳，晏颖楚说不出自己是害怕多些还是震惊多些，程橙却是继续趁热打铁：“你不是爱秦彦爱的不得了么？那你难道忍心看秦彦失去一切么？”
程橙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心如刀割，却也有一种别样的畅快，伤疤只有撕开了才能好，一直捂在暗处，只能是溃烂化脓罢了，她杀人就要诛心，杀的是晏颖楚，诛的是秦彦的心。
不敢说话，晏颖楚生怕有诈，就这么一直看看程橙，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虚张声势了。程橙越不说话，她心里越没底，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救星终于来了。
不得不说，最了解程橙的人果然还是秦彦，他只站在办公室稍微一想，就猜到程橙必然是又来找晏颖楚报仇了，立刻将剩下的工作都抛开，匆匆跑来防止程橙。
一见秦彦就换了张楚楚可怜的面孔，晏颖楚越过程橙，扑向他求救。
“程橙，你先回去。”秦彦这次是真得无可奈何了，他已经无话可说。
“我们已经划清界限了，你管不到我。”程橙看着他，目光冷如冰。
秦彦被程橙的眼神看得难受，并没有回话，而程橙也没有再开口，她就那么看着他带走了晏颖楚，就仿佛两个人只是陌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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