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这是最后一次

  男孩越哭越大声,说得话也越来越含糊不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一直在重复地说着是一个女人让他这么做的。
  不知怎的,秦彦立刻联想到了晏颖楚,那个心如蛇蝎,手段狠辣的女人。
  前脚晏颖楚被保释,后脚程橙就在医院出了意外,这难道不是太巧合了么?
  秦彦站起身来,走到男孩身边,低下头问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平静的面孔,平静的语气,但浑身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吓人的地步,如果答案还是模糊不清的话,谁也不敢想象秦彦会做出什么。
  旁边的人各有心事,却都觉得那个女人如果被找到的话,恐怕会是生不如死。
  秦彦心里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恨不能让那个女人遭受比程橙强过千倍百倍的痛苦,但是如果那个女人当真是晏颖楚的话,他似乎真得不能,不是因为他对晏颖楚真得有什么旧情,而是故人之诺难违。
  一个熟悉的面孔从秦彦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自然也不会忘记那个人最后与他说的话:请你替我照顾好晏颖楚。
  痛苦地合上眼睛,秦彦心中天人交战,竟是再也顾不上这个男孩子了,他转身就走,弄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孩子的父母见状,还以为是秦彦宽宏大量,连忙道谢道歉,还是被秦彦的保镖拦着才没追上去。那孩子已经被父母结结实实揍了一顿,连哭都忘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老实些,但怕了秦彦却是真得。
  “秦总,那孩子怎么办?”保镖头子追上去问到。
  确实,他们拿一个未成年是没什么办法的,但监护人却不可能不承担责任。更何况,秦彦在程橙的事上从不宽宏大量,说他就这么不计较了任谁也不信。
  可这次,秦彦是真得一反常态:“让律师跟警方去解决就好,不是有监控么?”
  心不在焉地说完这样一句,秦彦放低了声音只对他说:“你现在做好一件事情就够了,去找些靠谱的人来,挖地三尺也得把晏颖楚的下落给我找出来,找到之后直接告诉我,别人一律不许走漏风声。”
  说罢,秦彦又回了医院去照顾程橙,他确实怕跟程橙见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端倪,但若要让他为此不见程橙,他根本就放心不下。
  等秦彦走进病房的时候,程橙已经输液完毕睡了,纤细的身体平躺在被子底下,看上去单薄而无助,她尚且不知道孩子已经没了,表情非常恬静,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美梦。
  在秦彦的要求之下,所有负责程橙的医护人员都对孩子的事情统一了口径,是能不提孩子就不提孩子,但这种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医生也如实告诉了秦彦,程橙是迟早会察觉出来的,劝他早做打算。
  眼眶湿得厉害,秦彦只有在程橙睡着的时候才敢露出几分脆弱模样来,等程橙一醒,他就立刻又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丈夫,只为了安程橙的心。
  保镖办事的效率极高,第二天上午就已经找到了晏颖楚的位置,是报警说她保释期间又作案还是私下处理就等秦彦一句话。
  秦彦在走廊上悄悄接了电话,他目光如炬,虽然还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办,但语气中的恨意昭然若揭:“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保镖立刻在那边报了一个墓园的地址,等着秦彦的下一步指示,可秦彦却是突然沉默了。
  不敢催促老板,保镖紧张地观察着晏颖楚的动向,她就站在一块墓碑之前,静静地注视着那上面的照片。
  许久之后,秦彦才说:“继续盯着她,什么都不必做,等我去处理。”
  借口有事离开了医院,秦彦心里好一番天人交战,晏颖楚这个女人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让他恨她入骨,恨不能除之后快,却又偏偏着故人而不能。
  方才,保镖所说的那个墓园,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每年他都会去那里为自己已逝的好友扫墓鲜花,以纪念他与好哥们的那段情谊。
  那虽然已经是件陈年旧事,但秦彦一贯重情重义,那好哥们又与他一起长大,与亲兄弟没什么差别,因此他直至今日都难以忘怀,更何况他这个好哥们还是为了救他而已,故友的恩义他不敢忘。
  正因此,秦彦对晏颖楚已经一忍再忍,对于晏颖楚时不时地把故人搬出来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若是他那哥们还活着,他一定要将这女人的真面孔公诸于世。
  但没办法,他那哥们已经死了,死在对晏颖楚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的时候。
  在前去墓园的路上不忘绕路去花店买上一束白菊,秦彦目不斜视地走到墓碑前,他把花放下,又拂去墓碑上的落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晏颖楚,他是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失控将晏颖楚掐死在这里。
  晏颖楚见秦彦不理自己,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的梦想已经是不可能达成的了,如今所作所为都只为了出一口恶气,因此摘下帽子很是挑衅地笑了笑。
  秦彦没回头,用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问:“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最好说实话。”
  “怎么?孩子没了?”晏颖楚画了个浓妆,红唇张合间,说出的话很是恶毒:“那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就当是报应吧。”
  忍无可忍,秦彦呵斥:“如果你再敢诋毁程橙一句,我就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
  “还真是毫不怜香惜玉啊。”晏颖楚叹了一声,心中对程橙嫉恨又深了一分,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容貌更是万里挑一,没理由被一个程橙压着。
  对此嗤之以鼻,秦彦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回,他的程橙就算是现在憔悴得躺在病床上,也是比晏颖楚强过千百倍的,不,她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拿来比只会辱没了程橙。
  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晏颖楚又抛出了自己百试百灵的王牌:“你对我可以无情,但是对你好哥们深爱着的女人,你也能这样无情么?”
  “你也配!”秦彦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终于回头看向了晏颖楚,虽然那眼神分明视她为什么脏东西,但好歹也是看了。
  晏颖楚索性豁出去了:“是你非逼我旧事重提!你若是真得如他所说好好照顾我,事情才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这虽是歪理,但晏颖楚却是真情实感地这样认为,她指着墓碑,情绪格外激动地说:“当年这个人可是为你秦彦而死的,现在我要那个孩子的命,只能算是一命抵一命,难道你还要不认账!”
  她已然有些歇斯底里了,是把连日来对程橙的恨都宣泄了出来。
  秦彦不愿听这些疯话,却仍旧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当年的事,那时候他要年轻的多,也莽撞的多,这才会有那样一桩憾事,如今不过都是还债罢了。
  心纠结成了一团,秦彦在心里不断地对程橙还有未出世的孩子道歉:对不起,真得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跟妈妈,不能给你报仇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用他做护身符了,以后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被生出来。”秦彦含恨合上了眼睛,转身向墓园外走去。
  保镖一直在暗处等着秦彦,见他出来,忙迎上去:“老板,这件事怎么办?需要报警么?”
  无力地摇了摇头,秦彦说:“此事作罢,再也不许提了。”
  嘴巴一向紧得很,保镖立刻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护送着秦彦又回了医院。这时候,程橙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喝汤,她脸色苍白如纸,调养了许多天也不见好。
  一进病房,脸上的温情跟担心就藏也藏不住了,秦彦说话的声音柔且轻,是把程橙当成易受惊的小鸟对待了:“今天怎么样?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没有?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瞒着。”
  “我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程橙娇嗔一声,心里其实很受用,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秀眉一蹙,语气中也多了分担忧:“医生说我年轻底子好,没什么大事,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孩子,这次一摔,之前岂不是都白养身体了。”
  秦彦眼底一涩,忙低下头去看程橙的手,白皙的手臂上插着留置针,她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几乎把半辈子没打过的针都给打完了。
  “怎么会白费,难道你还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不成?”秦彦忍着心疼跟程橙玩笑,“你不要多想,得保持好心情,安心调养才能好得快啊。”
  他已经发现了,程橙的状态其实没那么好,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才顺着他的想法笑一笑罢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程橙笑意渐消,不再强颜欢笑:“我想过了,那个熊孩子是很讨厌,但是那毕竟是个孩子,就不要跟他计较了,更何况我想给我们的孩子积福,让他能平平安安的。”
  说到后半句时,程橙下意识抬手抚上了小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孩子最近越来越安静了,安静到她几乎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了。
  她自认不是什么圣母,也不信什么福报,但病急乱投医,她还是希望如果老天有眼的话,能看到她宽恕别人的善举,然后赐给她的孩子一份平安长大的运气。
  记住秦少,你也太可爱了永久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