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霜生
童明景道：“我想与阁下切磋切磋剑术。”
听到童明景的请求，原煜心中疑惑：“流光殿主乃是流光剑圣，童明景是流光剑圣的弟子，天赋极高。我曾与水云轩比试过，她以带伤之身与我相斗八百余招，不落下风，实力应该在我之上。而五上使中，童明景又是公认的第一高手，他的实力自然也在我之上。与他相斗，我很难胜他。但他赢了，又能得到什么呢？”
原煜问道：“与我比试，你能得到什么？”
童明景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观汝剑，必有所得。”
原煜平静道：“即是如此，稍等片刻。”
话毕，原煜抱起林静容走进屋内，一盏茶之后，原煜拿着一把浑身通黑的长剑走了出来。
“先生，”童明景道：“我在这里布了阵法，外人不会察觉，先生不必拘束。”
原煜问道：“先生没有带剑吗？”
童明景摊开手掌伸向暗夜之中，一把蓝柄白身的长剑落在童明景手中。
原煜看了一眼童明景手中的剑，说道：“常形剑？”
常形剑剑身狭长，上面带有一条条或曲或直的线条，剑格处镶嵌着一颗淡灰色的透明宝石，剑尾作雨滴状。常形剑剑身清亮明朗，剑柄灰暗压抑，但两者协调自然，浑然一体。
童明景看着手中的剑，道：“景然送给我的。先生不用苍木剑吗？”
原煜道：“不必，墨雪用着顺手。”
童明景捧手道：“那先生请吧。”
原煜抽出墨雪剑，只见墨雪剑形无特别之处，但剑身光泽暗淡，却又有点点星光冒出，不似普通钢铁所铸。
原煜身形不动，长剑冲着童明景一指。这一指剑身未至，但剑气已至。童明景只觉一阵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身形一晃，向左避开了剑气的侵袭。谁知，那剑气忽然转向，又向童明景袭去，童明景运剑一劈，剑气奔涌，两股剑气交织，相互消磨。这时，童明景疾奔，直向原煜而去，原煜连出十余道剑气，都被童明景以巧妙的身法避开。
童明景来到原煜身前，剑刺胸口，原煜剑尖一转，剑气于身前凝成屏障，阻挡常形剑的进攻。常形剑触及屏障，行动滞缓，童明景突然发劲，一道剑气直冲原煜胸口而去，原煜拨开常形剑，侧身躲过剑气侵袭，剑气直冲原煜身后杂草而去。剑气触及杂草，霎时四散，方圆半丈内的杂草皆被击的粉碎。
原煜收剑于身后道：“先生轻功身法精湛，不在我十师妹之下。”
童明景亦收剑道：“先生剑气寒凉，但比起忘忧川主还是差的多。”
原煜道：“在下自是比不过忘忧川主。”
话毕，原煜运剑，猛的将剑插入地下。童明景只觉脚下一震，之后便没了半分动静，再看原煜，他将剑拔出，便横剑于前，只作守势。
童明景不敢贸然上前，叫道：“剑去！”
手中常形剑应声而出，向原煜刺去。
原煜面露疑色道：“御剑术？”
随即，手握墨雪剑在身前随意一挑，常形剑顿时停住，于半空中不停颤动。一道道寒气从剑中发散，片片霜花生出，附着于剑身之上。
童明景见势，叫道：“回来。”
常形剑应声飞回，落到童明景手中。
原煜眼前一亮，道：“你这不是常形，是常象。”
童明景道：“是又如何？”
衡界之内，界碑林善品鉴天下事物。界碑林主曾作《碑名集》，将天下有名之事物收录其中。其中《剑》篇中将天下名剑分为四等。一等有两把，一曰渊灭，一曰灵生；二等有二十四把，乃是衡界第一铸剑师白烈所铸。白烈观十二神裔秘传功法铸十二剑，藏于无双剑派的剑阁之中，被称为十二术剑；又集十二神裔精血铸十二剑，交于十二神裔家主，被称为十二灵剑。
十二灵剑与术剑外形相似，但灵剑有灵，只奉十二神裔为主，即使剑主将剑赠与他人，灵剑也具有傲性，只会将使剑之人认为合作者。
御剑术虽然常见，但绝不可用于灵剑之上，灵剑只受神裔驱使，绝不可任他人摆布。所以原煜认定，童明景手中的不是常形剑，而是十二术剑中的常象剑。
原煜问道：“常象剑应该归无双剑派所有，为何在你手中？”
童明景道：“这与你无关吧。”
原煜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是啊，与我无关。”
话毕，童明景感到右手一股阴寒之气忽然蔓延，顷刻之间，便封住了右臂的十几处穴道，并向胸口处袭去。
童明景当机立断，拿出一根细针，刺在胳膊上，封住了整条胳膊的经脉。
童明景换为左手持剑，往左右看了看，歪嘴一笑道：“原来如此，你的绵息术可以将真气散于体外，凝而不散，控制其流动。你刚刚将大半真气导入地下，顺着双足混入我体内的真气，提到常象剑让我疏忽大意，再趁机封住我的穴道。只是不知以你的控制力，其极致如何啊。”
原煜道：“若是范围，方圆十丈，若是距离，大概五十余丈。若以灵力代替，大概还能再远些，不过很容易被发现。”
童明景道：“不错，毕竟每个人的灵力都不一样。原煜先生的这一招是从一叶谷的御道大阵中悟出来的吧。”
原煜道：“我的剑招都是从御道大阵中悟出来的。”
童明景拔出右臂的细针，扭了扭胳膊道：“这一招是你霜生九式中的‘寒雨生花’吧。”
原煜道：“不错。”
童明景惋惜道：“只是可惜，这一招只以寒气使出，没有配上你的墨雪剑。不过你既然出招了，那我也就礼尚往来了。”
童明景冲着原煜斜斩一剑，剑气袭去。原煜举剑接招，使出一招扶风弄云，谁知剑气相及，原煜体内真气一震，竟有大乱之势。
童明景收剑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剑名为‘惊澜’，如何啊？”
原煜微微一笑道：“不错。”
童明景道：“你的真气如烟如云，虚无缥缈，极易撼动啊。”
原煜微笑，默然不语，挺剑向前，使出了霜生九式中的‘春风化雨’。只见起剑尖微颤，缕缕剑气向童明景袭去，童明景执剑在身前左画几个圈子，右画几个圈子，那缕缕剑气竟聚在了常象剑上，童明景又向下斜劈了一剑，剑气一震之下立即溃散。
童明景道：“这一剑叫作‘归渊’。”
原煜微笑不语，挺剑向前，二人又继续缠斗起来。
原煜是一位医者，其修习剑法只为自保，不为伤人，故霜生九式大都只是制敌之招。但其招式精妙，也是难以应付。
童明景与其缠斗在一起，就如同在捕捉一只灵活矫健的野兔，每次将要得手，却总会突然逃脱。
如此一百余招后，童明景退后收剑，道：“不打了，不打了。”
原煜将剑收回剑鞘。
童明景道：“你不为求胜，只求自保，打起来真没意思。”
原煜道：“先生只说与我切磋，并不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童明景摩挲了几下常象剑的剑身，除去剑上的几片霜花，道：“虽然这次没分出胜负，但也足够了。”
原煜微笑道：“先生满意了便好。”
童明景道：“在下告辞了，墙上那几个小家伙就有劳先生代为处理了。”
“墙上？”原煜不解地望了望院子的围墙，再一回头，童明景已不见了踪影。
童明景离开后，月舞迷阵也被解除，原煜又望了望四面的围墙，发现了叶益等人正趴在墙头上，但是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原煜走出院子，来到众人身边，发现每人的颈后都扎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原煜一伸掌，所有银针都被吸入掌中。叶益等人一齐松手，摔落在地。
“哎呦，胳膊好酸啊。”
“竹青，过来帮我一下，我衣服里面飞进一只虫子。”
“腿好麻啊，这个杀千刀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原煜干咳了两声，众人惊觉原煜还在一旁，连忙起身行礼。
原煜问道：“诸位，半夜来我的居所，所谓何事啊？”
“呃——来看病。”叶益随便编了个借口。
原煜冷冷道：“子乐，你呢？”
孙子乐干笑道：“出门恰巧遇上，与他们闲聊了几句，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趴到墙头看了看，还请先生别见怪。”
原煜道：“如此说来，刚刚你们都看到了？”
众人心想现在撒谎也没什么作用，都缓缓点了点头。
原煜淡淡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叶益连忙开口道：“原先生放心，今日之事我们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百里随等人附和地猛点头。
原煜忽然微笑，道：“不必，想说出去就说出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接着又望向百里随道：“跟我进来吧。”
百里随疑惑不解道：“有何事啊？”
原煜道：“不是看病吗？你们几人中，好像只有你是病人吧。”
百里随呆呆地点了点头。
原煜道：“那进来吧。”
百里随推辞道：“今天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说吧。”
叶益也附和道：“说的是，还是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原煜道：“只是问诊而已，用不了多久，进来吧。”
原煜说话轻缓，但却很坚定，让人不能拒绝。叶益等人只好跟着原煜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