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苏蕴璞或许真的很憎恨她的继父，但即使被迫被打掉了孩子、与斯文达成了交易，也无法朝继父下手，也许这意味着她在潜意识里还打算给那个男人机会？修说斯文是蛊惑了他，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何尝不是欺骗和蛊惑？
但他却很清楚，以他目前的立场，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一点现状。
“那个团子……是她的孩子吧。”季修年低声问。
“是。”他得到的只是平静无波的回应。
季修年被这回应噎住，也不再发言。
这条通道比想象中的要长，随着步步前进，墙壁上还会出现一部分苏蕴璞的记忆。给季修年印象最深的一幕是苏蕴在夜里一个爬上天台，只穿着睡衣的少女身形显得很单薄，风吹过她的衣角，让人觉得这几乎是虚幻的。
而后，带着细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轻轻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浅咖色外套。
男人倾身对少女说了些什么，季修年能看到的只有侧面，但唇角浅浅勾起的一道弯，在夜里很勾人。
……
季修年一时间又想不通了，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但他决定不再去想，为什么他要去关心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女孩儿？没那个必要！
当所有记忆消散无踪后，粉色流光将他们指引到了终点——
那是季修年从未见过的场景，他们走过的甬道原本很宽阔，但当踱步出去后，他们却走在了一条极细的桥上，桥下是万丈深渊。而桥通往的方向则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球体正缓缓地旋转着，球体表面是深深浅浅的印记。
那些印记，很像星球上的拥有的印痕。
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上独木桥，这桥只有正常人类的半只脚掌宽，如果不够谨慎，一不小心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尽管季修年不知道意识粉身碎骨后会发生什么，但他也绝对不想体验。小心翼翼跟着修前进，鹿的四蹄让他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马戏团里的动物，被逼着走钢索。
“那是白宇宙。”修看着缓慢转动的球体说。
“？？？”季修年能表达的只有疑惑，这称呼也太稀奇古怪。
“白宇宙是我们用来连接意识的工具，斯文用它来建立了自己的意识宫殿，他可以从每个类似的球体中穿梭，从而达到他想去的躯体。因为和星球的模样很像，所以发明者取名为白宇宙，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蠢……”修说，到最后他竟然罕见地吐槽起来。
没听到季修年的回应，修又好心地补充道：“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解释，白宇宙就相当于服务器，它储存和接收意识，这些细桥就像是网线，连接着各个躯体的意识……”
“我听得懂，在人类中，我还是属于聪明的哪一类。”季修年说。
修听后发出一声笑，那笑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同，但季修年本能地觉得没什么好的含义。
当他们走进球体中后，季修年感到自己全身上下被撕裂、揉碎。但很奇怪的是你知道自己正被粉碎瓦解，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看”到修也是如此，在白宇宙中碎成了一片片，而后他们被压缩、塞入了另一条管道之中，随着纯黑的管道飞驰而过。
被传送时季修年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头、哪里是自己的脚，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正在前进。当这条管道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了无数条分叉路口，另外的管道越来越细，每一条都通往不同的意识空间。
下一刻，他感到带着雪松木气息的东西将他整个包裹起来，而后带着他义无反顾地朝着最左的一条管道冲了过去。
流星一般。
季修年觉得，也许自己正因过于快速的移动而溶解，满身都是璀璨的火花。
但他没有，当一阵翻天覆地的呕吐后，修终于带他到达了一片红光大作的出口面前。
包覆着他的雪松木气息骤然消失了，而后季修年感到自己重重跌落，五脏六腑都差点要被颠出来，他两只前蹄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抬头看见修正凝视着红光处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季修年问，强忍着呕吐感。
“意识和灵魂本质上都是数据，白宇宙的通道一次能传输的数据有限，所以我们要到达这里，需要先被压缩。你感到被撕裂，也是因为你在被压缩。现在到达了目的地，我们被解压回了原样。”修说，他看起来还是相当平静。
但修的目光似乎触及到了什么，顿时神色一凛。
“这里是斯文的基点，看，那是最初的红宇宙……”修说，几乎带着点感慨的味道。
季修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的红色星球，在眼前缓缓旋转，但星球上覆盖着无数金属管道，管道内散发着莹莹红光，这些红光都朝着一个地方流动，像是在传送什么给那里。
“红宇宙是最初的基点，没有红宇宙就不会有其他白宇宙。这里就是斯文选择的第一个据点，我这么了解他，果然没猜错。”修说，他的语气里还捎带着些淡淡的得意。
“我们现在在闵慎行的身体中吗？”季修年问。
“我不知道，但我确定的是我们很快就要抓到那家伙了。”修说，季修年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得意。
然而当他们踩着细桥朝红宇宙走去，而红宇宙恰巧另一面转到修眼前时，修整个人都定住不动了，他的身体竟然头一次微微发抖。
季修年看过去，他发现之前那些金属管道的尽头在哪里了——
他们全都汇集在了一个少女的躯体之上，那个少女季修年也见过，很熟悉。
她是那次季修年伴随修去清野派粮仓，在水下金属心脏里见到的女孩儿。
那时候他以为这是修的恋人。
“不可饶恕！”修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那一刻他简直像是被激怒的毒蛇。
季修年观察道，被禁锢在红宇宙上的少女，此时正闭着眼，她浑身赤裸，胸膛却起伏着。
起伏不大，但足以告诉其他人她还活着。
#####在车上写的更新，很痛苦。痛苦是因为想不出来。大纲有和和没有差不多是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