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也许是为了掩藏自己的慌张，毕竟十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向人提出这种问题。过去仅有的一次情感经历，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修看向他，神情还是那样平淡，之前提到斯文时那一点点的咬牙切齿，现在都消失了。
“想问什么？”眼前的少年问。
他金眸在夜色下几乎闪闪发光，白发散发出雪松木的清冽好闻的气息，容颜俊美犹如天神。这样的存在，怎么会不被世人所喜爱、所幻想呢？但他却毫无自知之明，只是一心埋头在战争之中。
季修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驱散脑海中对于之前战斗所有血腥的想象，只是专注于修。
“修，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修眨了眨眼，只是回了句：“嗯？”
“阿特里斯，我不想只是成为你赢得战争的工具，也不想作为你的下属、同伴陪伴在你身边！我想要成为你心中更特殊的存在，就像我现在对你一样！”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段话，说完后季修年竟然觉得如释重负。
就像这些日子里，他的所有委屈、埋怨都找到了理由。
原因是他不甘心。
过去他不敢直视自己的感情问题，但是与眼前的家伙一次次贴近死亡、生命相连后，季修年发觉自己那些可笑的、矜持的情绪，根本没有存续的必要。
他想要他，就是如此简单。
现在他在向他要求答案。
在有着四层楼高尸体的学校的后操场上。
“……季修年，你在向我要求什么？”修定定看着他，嗓音冷冷地问。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却很有威慑力，就像一瞬间变成了傲慢的上位者。
“我……”突然的质问，让季修年有些慌乱。
“现在的你，和那些在星球上向我乞求遗传基因、那天在你的直播间叫喊着要为我生孩子的人有什么不同？”他这样质问，冰冷的容颜竟然比下过滂沱大雨的深夜还要冷。
“季修年，我已经在你身上花了够多的时间，去满足你的要求。即使是等价交换，我为你做的也足够多，我所要求的只是让你协助我得到晶锥。而我得到晶锥，就会离开地球，也能解决给你们人类带来困扰的清野派。这一切原本互利共赢，你现在还向我要求更多？”他说得很多，语速却并不快。
“我之前也说过，我可以用那具身体解决你的生理问题。如果你想要，我最多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用你们人类的方式满足你而已。但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修微微侧过头，看向乌云沉沉的夜空，“这些只是给你的报酬，我从来不欠任何东西。”
他说的话近乎冷酷，金眸也毫无感情。
季修年觉得自己像刹那间掉进了冰窟，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嗓音发颤。
“你……你一直就是这么看待我的？这么看待我的感情？”他问，只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以为他尊重他，开始平等地看待他，乃至于重视他，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眼前这个生物根本不知道人类感情是什么，他把这一切都简单的处理为利益交换、处理为生理欲望的萌发，他根本不明白！
而现在季修年自己为此苦恼挣扎，在对方看来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世上一切事物的本质都是利益交换，你对我的感情也是。”修说，他的嗓音几乎毫无起伏。
听到这一切，季修年几乎想笑。
那之前的一切算是什么？他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很欣赏你、我喜欢你、我会保护你……
都只不过是为了让季修年与他继续合作而已，季修年原本以为，情感这种东西是可以教会的，但是眼前的生物只学会了如何伪装和欺骗。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对我好。”季修年喃喃。
修眨了眨眼，说：“你希望这么被对待，我只不过是满足你的期望而已。与我合作的，只要提出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我都会让他们满意。”
修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可见最开始的天真稚气，但季修年却觉得自己的心好似滴血。他该怎么处理自己这份感情？脑袋里完全乱了，他看着修的脸，突然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问：“为什么要跟过来？”
修扬了扬眉，说：“什么？”
“苏蕴璞就在女生宿舍，你应该去看着她才对，为什么要跟着我到这里来？”季修年质问。
“……人类经受这样的刺激后，有很大几率会自杀。而且我跟到这里来，你也向我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修说，只是言辞间有点闪烁。
季修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不，你在关心我。”
“……”修没说话，他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你把一切都看作利益交换，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我承认我为你做这些事并不是无所求，但我所求只是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尊重我。因为，我也欣赏你、也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季修年说，这些话在心腔里隐藏了很久，如今这样坦诚赤裸地表达，他几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季修年，我不懂，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不是人类。你不能用人类的方式来要求我，这对我不公平，不要向我要求人类的感情……唔。”修的话截然而止，因为季修年已经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后脑，朝着他的双唇吻了过去。
夜的寒气萦绕在周围，季修年却觉得自己怀里的身体很热。
区别于平日里温暖的热。
他吻着他的唇，舌拙劣地侵入对方的口腔。他能感受到贴在脸颊上对方的肌肤如何温热柔软，他觉得自己也许完全的神志不清，但是，但是如果他的感情有一个倾泻的出口，除了吻眼前的生物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怀中的人没有抵抗，近乎柔顺的地任由他亲吻。
季修年轻轻抚摸着修的金发，放开对方的双唇，压低了嗓音：“我不向你要求，我教你学会。”
“季修年，你……”
一根纤长的手指抵在修的双唇。
“不要说，再说我就继续亲你，亲到你学会人类感情为止。”
“……”
季修年将修紧紧抱在怀里。
十多年来你是我所遇到的唯一的朋友，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我只希望我们能相处得更久一些。
“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你没接受我的邀请，原来你喜欢的是男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修年放开修，看见不远处正站着的苏蕴璞。
#####过年了，所以撒糖。费尽心机才想出怎么写一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