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季修年默然。
“我不会为任何人袒护，你知道没人能在我面前撒谎。如果孩子们撒谎，我能知道。我在怀疑这些重新回到学校的星球居民拥有操控人心智的能力，他们以暴力作为手段，很有可能只是在掩人耳目，让人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社会事件。在一开始，各地确实这么以为，但到最后不断有学校学生失踪，学生在一段时间后返校后这类事件不断发生，最后大批学生一齐炸掉学校后，整件事就变得格外令人难以接受了……”红锦说，在阐述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表情几乎有些惨不忍睹。
“炸掉学校……他们是想要瓦解掉整个教育体系吗？”季修年喃喃，他也有些听呆了。之前在新闻里看到这些事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但是了解内情后，他整个人被震到了。
某种程度上也开始理解为什么修不让他插手这件事。
修这样性格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阵营的人这么做的，这太恶劣了，简直是年度最可怕的玩笑。
“用这种方式瓦解人类的教育体系，开什么玩笑！？”红锦严厉地说。
季修年默然。
“我把部分星球居民储存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向你解释这一切，也是为了找出能让孩子们恢复正常的办法。”红锦说。
“恢复正常，已经被吞噬了，还能恢复正常吗？”季修年说。
“不知道，但总要有人来做这些事。”红锦说。
“……”季修年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应，他上前一步，伸手抚摸透明的柱壁。那个叫闵慎行的孩子也许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只剩下了他被另一种生物占据的躯壳。手指轻贴着，他却看见了液体中的人微微咧开嘴角，朝着他笑了，并且深处一只手，也轻轻贴上柱壁。
看起来就像他们十指相碰，如果没有这层隔阂的话。
季修年皱眉，这样人性化的表现，被囚禁在里面的生物，真的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吗？
对方血红的眼白和棕褐色的瞳仁仍旧凝视着他，甚至透出一股温柔的恐怖。
“他们很擅长伪装，善于引起你的同情心，我也曾经试图让其中一个居民出来，但最后这是他给我的。”红锦穿着红色的半袖旗袍，此时她将被一只袖子遮住的手臂露出来，上面是复杂的伤痕。
看起来痊愈的机会不大，女孩子身上有这样的疤，看来这些居民真的很恶毒了。
其实一开始季修年就该明白，从那个被吞噬的房东开始到现在，一直是有一部分R-798星球的居民对人类保持着纯粹恶意的。但在此之前，他遭遇到的恶意是明白敞亮的，哪有像现在这样用可以称之为阴谋诡计的东西在杀人？
甚至比杀人还要严重。
截然不同的作恶风格让季修年觉得，这次的幕后指使人和之前的是两派人。
天底下的善意都是相似的，但恶意各有各的不同。
季修年再度看向水中的星球居民，那家伙已经原形毕露，朝着他阴森森地笑起来，露出惨白的牙齿。
尽管隔着液体与一层屏障，季修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嘲笑。
他在嘲笑他的善意。
“这次是你自己要求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锵蛇已经劝过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比他人多得多的信息，而且你也拥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你就需要为你的选择负责。小哥哥，你说是吗？”红锦说。
“你想要我怎么调查这件事？”季修年问。
红锦笑起来：“小哥哥果然很干脆呀。这次，你们三个人进入学校，彻底查清楚这件事。”
“还有两个人是谁？”
“那两个人你已经见到了，生人勿近的付江，还有锵蛇，锵蛇负责扮演你们的父亲。”
“你要我和付江扮成学生进学校？！”季修年提高音量。
“对，去找出真相。让这件事结束，我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受到伤害，尤其是孩子。”红锦说。
“你标点的学校明天我们就会派大量人手去暗中保护学生，要清楚的一点是，不管这些学校停不停课，他们都有方式伤害孩子们。如果孩子们待在学校，更有利于我们集中保护。”
“好、好吧，我会尽力找出真相。”季修年说。
红锦柳眉倒竖：“我不要你尽力，我要你做到。”
“我会找出真相。”季修年郑重地重申。
红锦这才点点头：“你们明天就出发，路上你可以和付江他们熟悉熟悉，付江真的是个很有价值的人。”
季修年思考了一下，问：“冒昧问一句，付江多大了？”
“他很年轻，一百来岁吧。”红锦说，她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一百来岁，那我能不能问问，您多大了？”
这里面的几个人年龄和容貌都严重违反常理，是不是也是外星物种，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准已经这么高了吗，抗衰老程度让人害怕。
而且，和一个一百多岁的老爷爷去扮高中生，某种程度上真的让季修年觉得很别扭。
红锦听了他的问题，只是给了他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本少女永远十六岁，反驳我的就拿去浸猪笼。”
“……”季修年抖了抖，暗叹一声女人真是可怕。
离开地下室的时候，闵慎行的目光还是看着他。
灯光熄灭之前，季修年扭头看了他一眼，刹那间整个地方都黑了下去。
有那么一刹那，季修年竟然觉得对方很寂寞。
都是假的，他告诉自己，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回到檐廊上后，一只红色的燕子迎面飞了过来。红锦伸手去接，燕子便乖乖落在了她的掌心。
燕子张开嘴唧唧叫了几声，红锦的表情顷刻间便变得格外精彩。
“什么，方岁又不见了？他到底要干什么！”那一刹那红锦是真实地怒吼出声。
季修年眨了眨眼：“方岁又是谁？”
红锦磨着牙，恶狠狠地说：“是个不服管教、四处乱跑的小崽子！”
“……”面对女人可怕的怒气，季修年不自觉地离她远了些。
“没什么事，吓到你啦小哥哥，别害怕。”发觉自己失态的红锦下一秒便整理好了表情，露出可爱俏皮的笑容。
“没……没事。”季修年说，同时压下心中的吐槽。
眼前的人会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