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修的动作很快,当晚季修年为季凌霜办理了出院手续后,他就让人带着季凌霜去了钧和的一个根据地。由于这其中涉及到钧和的军事场所,所以没有让季修年跟过去。
  但季修年可以在任何时候与季凌霜进行视频通话,如果季凌霜愿意的话。
  解决了这件事,修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答应给季修年的钱运到了。
  季修年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场景,当他回到那个小破公寓的时候,他看见公寓前停着十多辆大货车,每辆车都通体漆黑,唯独车牌号那一点是白的。
  这些火车原本是用来运载汽车的,现在每一辆都装着的东西都被厚重的黑袋子包裹着。
  季修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车,小心翼翼地问修:“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黑色袋子裹得那样严实,很容易让人想起裹尸袋啊!
  修却很平静,说:“我答应过你的。这里面都是钱。”
  “钱?!”
  “嗯。”修的右手液化成蝴蝶刀,飞到一辆货车前,蝴蝶刀由上而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而后被堆叠起来的现金、密密麻麻的现金就出现在眼前。
  季修年看得有些腿软,身体一颤差点倒在地上。高达八米,宽七米的大货车里,装的都是粉色的钞票。一辆能抵三四辆运钞车。更别说这里停了十几辆。
  季修年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他不知道这一辆车里装着多少钱,也终于理解了几天前修在谈到这些钱的时候,为什么会用一个“运”字,因为太多了真的要用大车运啊!
  最关键的是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难道是假钞吗?或者修干脆抢了银行!?
  季修年哆嗦着说:“快把布盖上!被看到我们就完了!”
  修则扭头很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们会完了?这些钱都是我用正当手段得到的。”
  季修年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正当手段?”
  以他的想象力,他实在想不到修怎么在短时间内得到这么多的现金。
  “嗯,你说缺钱后,我让我的人在宇宙间进行旅游。宇宙间有很多钻石星球,钻石在你们人类眼里价值好像很高,虽然我不明白只是石头而已,为什么能卖这么高价。离地球最近的钻石星球是冥王星,我让我的人在上面采摘了大概几吨的钻石吧,虽然是液体的,运到地球后进行加工,最终和非洲开采出来的钻石相同后,就把这些原石卖给世界各地的采购商。当然,没卖完,仓库里还积攒了很多,很占地方。卖原石的钱很快就到了,在你的国家的各大银行兑换成你要的货币,就这么多了。”
  修说,在陈述的整个过程里,他都相当平静。
  季修年呆呆地看着他。
  “这两天,你的人在冥王星挖钻石?”
  “嗯。”
  “还带回地球卖给世界各国?”
  “嗯。”
  “我、我……”季修年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曾经做过一夜暴富的梦,却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修为什么能这么平静,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
  内心错综复杂、百感交集,他看着这十多辆大货车,觉得自己这辈子、下辈子和下下辈子都不用努力去赚钱了,因为光是眼前的这些,他都花不完。
  他之前只是向修要了四五万而已,但对方给的,比他需要的多了上千倍,他能回报对方什么?
  他也不知道了。
  季修年双眼有些发直,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才慢慢说出两个字:“谢谢。”
  修歪头一笑:“没什么,相比你的付出,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季修年不知道修是怎么看待事物的价值的,他只觉得这些钱的出现快要轰炸他的大脑了。
  “但我挺想问一下,为什么钻石会在地球的价值这么高,只不过是漂亮一些的石头而已。宇宙中又随处可见,虽然作为原材料可以打造出很不错的武器,只是你们人类从来都做成戒指戴在手上。”修问,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是真的在问问题。
  季修年甩了甩头,才说:“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在地球的产量一直被财阀严格控制,发展出钻石切割打磨技术,媒体又宣扬它是爱情的代表时,在全世界达成了共识,就昂贵起来了。”
  修点点头:“我懂了,控制产量,媒体营销,抬高市价,把普通的东西赋予人类情感的意义,就可以从中赚很多钱。赚钱很容易啊。”
  他的感叹让季修年顿时炸毛:“赚钱一点都不容易!你说的这些有谁能一个人做到?”
  修笑起来,长睫毛一颤一颤的:“我不该拿我的标准来要求你,我错了。”
  他说得这样乖巧,笑得这样可爱,季修年不由得看呆了。
  “我用不到这么多钱……”季修年最终说。
  “嗯,那多余的我为你存起来,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修说。
  季修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就捐了吧。”
  修微笑道:“也行。”
  钱到位后,很快解决了季修年第二大忧心的问题,那就是妈妈的住院费。他的妈妈得了慢粒白血病,这种病虽然不致命,但是医药费非常昂贵,这些年季修年一直都很苦恼。
  现在修的出现,替他解决了未来几十年里身上都要背负的大山。他带着修来到母亲的病房,和见妹妹时那种内心极端自责、痛苦的情绪不同,见母亲时他时快乐的。木流雪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季父对她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才追求到手。那段时间的季父还是个充满少年气的少年,只是后来家庭生出了许多变故。
  木流雪从来不是个容易宽恕他人的女人,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但想起自己的丈夫时,恨他,却又无法恨到心底去。
  季修年带着修进了病房,他兴奋地和母亲介绍他,跟她讲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木流雪全程都面带微笑在听。
  直到季修年停止讲述后,木流雪才做出一句评价:“你们都是好孩子呀……”
  病弱的女人朝着修温和地招手,修走到女人身旁,说:“您好。”
  “妈妈,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霜儿她终于有机会能领会到这个世界的好了,你也能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了。”季修年说,他有些紧张、却又兴奋地看着修和妈妈。
  木流雪伸出一只很细弱的手,轻轻握住修的一只手。
  修的神色变了变,却没有抽回,静静看着这位年长的母亲。
  “谢谢你,孩子。你帮了修年很多,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阿年在我面前这么讲一个人了。尽管你不是这个星球的人,但我想只要努力生活,你也能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你会懂得更多,也会慢慢明白那些你不明白的事情……”
  木流雪握着他手,说了很多,每句话都说得很慢。修也静静地听,他几乎不插话,直到女人最后说完,才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女人乏了,季修年依依不舍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才带着修离开这里。
  季修年看着晚霞,微笑着说:“真好,妈妈也这样喜欢你。”
  “……”修静了片刻,才说,“她是一位好母亲。”
  “修,我想到了,今天这么开心,我!要!喝!酒!”他笑着喊出声,连双眼都很明亮,在黄昏里闪闪发光。
  “想喝什么酒?”
  “都想喝!”
  “好。”
  修看着季修年朝着他笑,喝下一杯朗姆酒后整张脸都变得红扑扑的,却仍然逞强地去倒了一杯白兰地。修与他共饮,他觉得人类的酒精能轻微地作用于他的神智,但根本影响不到他什么,他还是很清醒,只是一张白皙的面庞上,稍稍红了耳根。
  季修年觉得眼前的一切就像过度曝光的照片,修的脸映在一片光里,那样明亮、那样好看,长得那样像他的恋人。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智还清不清楚,但是某种幸福的感觉盈满心腔,他很想、很想……
  眼前人也许是他的幻觉,也许是他在做的一场梦。
  对了,梦,这一切都是梦,他还在梦里。
  在梦里他什么都可以做吧,能不能只是放肆一回?
  他扔了伏特加的酒瓶,双手捏住修的脸颊,看着那张很好看的脸在手里变形,也变得红彤彤的了。他开始笑,笑呵呵地凑过去,看修的眼睛。睫毛好长,让他很想拔一根用尺子量一下,但是拔了他会疼的吧……
  好多想法来回翻搅着,最终季修年将修按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他的头两边,对准那双薄唇亲了下去。
  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的、温暖的,唇齿间充盈着天竺葵和雪松木的香气。
  他吻着,笑着,舌头探进去。而后紧紧将修抱在怀里。
  于是整个怀抱都被盈满,他最终气喘吁吁地结束这个吻,将自己的头放在修的肩膀,喃喃自语:“我真的好开心,能有你在……”
  话音落下,他感觉他的身体也被环抱起来。
  那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修将季修年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在他的数据库里搜索着相关信息,无数数据流过,却无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抚摸着自己的双唇,发现这世上终于有他也无法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