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修把刀放在季修年手里，说：“它叫有匪，是我在一本人类里看来的，很优秀的兵器，杀伤力非常强，我想会比蝴蝶刀适合你。”
季修年看着手中的东西，想起它之前还是个小巧的恶魔角。
如今已经幻化成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了。
修又托着下巴想了想，恶魔尾巴也被他抓住，拽住，狠狠一拉，他发出一声闷哼，最终尾巴也被他拔了下来。
尾巴在他的手里迅速液化，而后也凝成了新的武器，那是一根血红的鞭子。
修再度把辫子塞进季修年的手里，说：“它叫长寿，因为鞭子可以无限延长，就像是你们人类的长寿面一样，我也希望有了它你的寿命能更长一些。它很好用，能一定程度上保障你的安全。”
季修年手里握着两样武器，心中百感交集，他手里拿的，都是对方沉甸甸的心意。
这是很难拒绝的直白的关怀，季修年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其他人身上体会到过了。修完全不介意自己身体的疼痛，就这样给了他，是不是说明，修也真的在某种程度上重视他？
千言万语漫上心头，最后季修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修摆了摆手：“不用谢，你要确保在当我的粮食的这段时间，不能轻易地死掉就可以。”
季修年：“……”
当我没有说吧。
修只剩下了一只恶魔角，然后这只恶魔角变成了日式风格的妖怪的角，角悄悄地移动到了额头中间，让修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日式怪谈里的小妖怪。季修年看着，觉得十分神奇，他有点想碰一碰，但最后还是收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个吻的原因，现在面对着修，他心中总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有匪和长寿都很乖巧地化作了他身上的一个挂饰，如果他想用，只要轻声念它们的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就会立刻变成兵器的模样出现在他手中。
接受了这两样东西，季修年有种感觉——
修全身上下都是宝藏，他的角和尾巴是上好的武器，他的血是金色且散发香气，他的心脏也是金子般澄澈。
这样想着，修在季修年的眼里越发顺眼起来。
修身上的伤完全愈合之后，已经过了一个下午。黑夜渐渐到来，修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并且拉了拉季修年的手，声音低沉地说：“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季修年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也声音低沉地回：“修，我们就不能挑一个白天去调查吗？”
修郑重其事地摇头：“不，我要抓现行。他们只在夜间活动，我们也只能在夜间抓捕。”
季修年：“……”
可我真的不是很想去。
修这种行事的风格就像他玩过无数的恐怖游戏里的主角一样，都喜欢在大晚上行动，彻头彻尾地作死。
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可能说服修，这家伙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
乘着夜色，他们终于出发了。
即使在夜晚，在K市他们仍旧能看到防暴警察，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越来越多的人失踪。季修年突然很好奇修在钧和阵营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修确实具体提过，但是不明确。
但他不想问，因为修也不会回答。
修伸出自己的右手，手部液化，霎那间无数细小的蝴蝶刀飞了出去，每一只都像真正的蝴蝶那样小。这些蝴蝶刀像是寻找可以授粉的花朵一样，寻找着这个城市里出现不同寻常情况的每个角落。
最终修的眉头微微一皱，对季修年说：“找到了，最近的离我们七公里的地方清野派的人正在‘榨汁’。”
“……”季修年对这种形容没办法发表任何感想。
修睁大眼睛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季修年，季修年被他审视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怎么了？”
修微微弯起嘴角，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走得更快一点。”
“？”季修年疑惑地看着他。
修弯起嘴角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揽住季修年的腰。修的身躯很小，但他的手臂却很有力。
被触碰的感觉让季修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情绪也有些惊惶：“你……你要干什么啊……”
修看着他，表情很无辜，像是很不解他为什么会后退：“我只想带你走得快一些。”
“可……可是……”季修年有些结巴了，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修仍旧无辜地看着他。
“你……你抱吧，我们快点过去，那些人危在旦夕了。”
“好。”修说，而后如刚才一般，一只手揽住季修年的腰，而后那只手微微发力，季修年整个人朝后倒去，还未等季修年发出一声惊喘，修的另一只手已经绕过他的膝弯，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是个公主抱的姿势。
季修年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修便已经原地冲刺了几步，而后跳上了对面的大桥，而后是房屋，最终抱着季修年在房顶之中穿行跳跃。骤然跃空的那一瞬间，强烈的刺激感让季修年喊了出来。他一直觉得，这种场景只会在电影里出现，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震惊是难以用言语说明的。
听到他的喊声，修低下头看他，微微一笑。
那是一个很纯净的笑容，他的笑容背后是满天星空，他嘴角弯起的弧度比世上最美的诗词还要动人。
“你看，是不是很快？”修问。
那分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季修年分明可以脱口而出答案，但是季修年看着他，抱紧他，突然的所有答案都沦为岑寂。
得不到他的回答，修也没有在意，只是再度跃过这些高高低低的楼房，朝着“榨汁”地点狂奔而去。
待跳到K市最热闹的夜店门口时，修诡异地停下了脚步，但他还是没放开季修年，只是脸上带上了很浓的思考的味道。
“清们就在这里的某个房子里‘榨汁’，只是我不太懂。”他说。
“那我们就赶紧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放我下来。”季修年说，虽然长这么大他还没进过夜店，但是里面既然发生着人命关天的事情，那些羞怯感完全可以暂时抛在一边。
修听了乖乖地放下他，却没有立刻带他进去，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季修年。
季修年被他看得心里发怵，问：“怎么这样看我……”
“人类的生殖器官被摩擦真的会那样快乐吗？很多清就用这样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得到了DNA。这样明明很愚蠢，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交给敌人。”修说。
季修年被他的话轰得头皮发炸，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作为一个宅男，虽然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但是性教育早已被各种杂志和光碟启迪了。尽管修说的这样正式，还是让他的脑海里有很多糟糕的联想。
“我的蝴蝶刀正在里面探查，尽管很多人的现状很危险，但是我的资料库告诉我，这个时候打断这些是非常不礼貌的做法。而且，我现在探查也是很不礼貌的。”修说，眼角眉梢都是郑重。
季修年现在才明白，修是真的完全不懂。
不管是感情还是亲密接触的含义的理解，修都是一片空白。
可……可要他怎么解释？因为他也完全不懂啊。
“修……我们来的目的就是阻止清野‘榨汁’，并找到他们储存人类DNA的地点然后摧毁掉，你的其他问题，我会在这件事处理完之后为你解答。他们快不快乐我不知道，但是活着肯定要比榨成汁快乐。”经过激烈的思考，季修年最终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看着13岁模样的修，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这孩子到了青春期了？
所以开始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到好奇。但很快他鄙视起自己来，太荒唐了，修真正有多少岁她还不知道呢，更何况他们都不是一个物种。
修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说：“好吧。”
而后他带着季修年直接走入了夜店。即使K市发生了这些事，娱乐场所也永远人声鼎沸，和平年代寻欢作乐是常态，紧急时分寻欢作乐则成为了一种更加迫切的、减少压力的需求。绚丽的舞池，妖娆的身体和低哑的靡靡之音，一切能挑动人内心深处的欲望的元素都汇集在夜里。
清野派选择在这里狩猎，理智上来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人流量大，混乱，下手易如反掌。
只是立刻就发生了很尴尬的事情，夜店的保镖一见他们进门，就立刻走过来驱赶。
“小孩子来什么夜店，你这当哥哥的出来玩没什么，带着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在这儿凑什么热闹？”那保镖说。
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自然是指修了。
修听了，先是愣了愣，而后扭头问季修年：“年，什么是毛都没长齐？”
季修年的表情惨不忍睹，他揽住修的肩膀，低声说：“你看起来太小了，未成年人是不能进夜店的。”
修歪了歪头，说：“哦，可是我需要进来。”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完全无视了保镖的话。
保镖的脸立马就绿了，直接把他们往外赶：“滚滚滚，小兔崽子听不懂人话？不让你进就是不让你进，多大点还想进夜店搞女人，你这当哥的赶紧把小孩子带走。”
修被推了个猝不及防，一拳就要打回去，季修年赶紧抱住他往外拖。
季修年不喜欢这个保镖，但也没想过就让人就这么丢掉命。
强硬地将修拖到夜店外，修一挥手挣脱了季修年。
“你不是说要我进来救人，现在又拦着我？出尔反尔，你们人类是这么说这种行为的吧?”修说，他的双眸流过一道血色，看起来是很生气了。
季修年第一次见他这样子。
季修年张了张口，他很想解释，却不知为何，在此刻生出了另一些奇怪的想法。例如修生气起来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想人类，又例如他这个样子其实也很可爱。
“人类的不同场所都有自己的规则，未成年是不能进夜店的，那位保镖也只是履行自己的指责，你不要生气。”
修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最终说：“我不可能现在就变成人类十八岁的样子，除非，你给我更多的DNA。”
季修年咬了咬牙，说：“你要多少？”
“我要的量，可以让你立刻失血过多而死掉。”修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隐含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