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不服你就比一比
秋玹明白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说这些穿着怪异黑袍的行刑官身上全是死气,而且举手投足间也像是在被什么人操纵着的一样。她抿了抿唇,刀锋一转干脆不再收力,几下死手就朝那人攻了下去。
突然,人群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骚动,危险感应瞬间响起。秋玹踩着旗杆两步跳开,就看见原来自己的站立着的位置上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软趴趴的倒在那里。罗罗魁梧的身型站在黑压压一片壮汉中也十分显眼,她狞笑着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碎肉,又朝下一名倒霉海盗举起拳头。
与她交手的黑袍行刑官似乎也被迷惑到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具扭曲尸体,手下狠厉杀招再不知该朝着哪个方向放。秋玹踩着背后的桅杆旋身而下,她一抬手肘,借着那铺天盖地的暴雨与风浪揭开了黑袍人的兜帽。
焦关城睁大了双眼。
那是一个高瘦面色惨白的男人,见自己的兜帽被掀下他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找了一圈见根本找不到挂在桅杆上的秋玹,就又僵硬却动作狠辣地去朝另一名愚人船上的行刑官进攻了。
焦关城重拳挥击在面前人的太阳穴,又直接一把拎起将之扔进了翻涌的海水中,才面色复杂地站在一边看着混乱战场。
“那个人……是老何组里的成员,后来在捉迷藏游戏中被罗罗一拳打死了。”
秋玹看着穿黑袍的行刑官眯了眯眼睛,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勉强翻出了一些对此人的印象。那确实是同一条船上的行刑官,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死之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而且,白禾溪又到哪里去了?
明明是作为柳青的引导人带着进来,但是他从一上船开始就经常神出鬼没不知所踪。头两天还会做一些假动作然后装模作样地“不小心”将柳青甩给秋玹,现在倒好,连假动作都懒得再表演了。
她回头看向甲板的角落,柳青依然听话得待在满脸都写着不耐烦的秦九渊身边,注意到她的视线,激动地朝她挥了挥手。
……也不知道她又能够走多远。
秋玹在心中轻叹了一声,抬步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小心!”一瞬间她似乎是隐隐听见柳青在大声喊着些什么,而一旁秦九渊转变了脸色夺过柳青手中的弓箭,锋芒直指向自己的方向。危险感应大作,她迎着那道箭头矮身翻滚,一只钢铁制成的小腿狠狠撞击在她面前的地面上。
戴着三角船长帽明显一副标准教科书般海盗打扮的男人收回假肢,手中佩剑一抬斩断了那只飞射而来的箭柄。
“阿瑟,好久不见啊。奥斯丁呢,还待在他那又小又破的驾驶室里吗,叫他出来见我。”
疑似幻鲛号船长的男人目光锁定住了仍在与青白川缠斗着的阿瑟,后者在对方有意缓和下来的攻击中喘了口气,道:“你也配?”
“哈哈哈!”就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海盗开始猖狂地大笑起来。他朝空气中一抬手臂,于是瞬间,甲板上的海盗与那些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行刑官们停下了手中打斗的动作。
愚人船一方警惕地握紧武器盯视着他们。
“好了我亲爱的小宝贝们,大家都放轻松一点,别搞得那么紧张嘛。”海盗船长又嘶嗬着笑了几声,左眼那只诡异做工略微粗糙的义眼在眼眶中转了转。“大家也都算是老熟人了,这样吧,给老熟人打个八折,大家都各退一步。我们要十吨淡水,和二十箱新鲜水果,唔,再加上四十箱干面包好了。拿到我们就走,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在想屁吃呢?”没等阿瑟生气,一名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就率先叫了起来。“这几乎是我们的全部物资了,你全都拿走了我们船上的人吃什么?没等到路经下一个港口的时候就都死了!”
“噢,可是,那跟我有关系吗?”
水手气结,愤愤举起了手中的佩剑。“我们是不可能同意这种无理要求的,只要我还有最后一口气在,就和你们抗争到底!”
唰。
水手死不瞑目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在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甲板上翻滚了几圈。青白川长刀一转架在肩上,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掩了掩上挑的红唇。“哎呀,是他自己说得不想活的呀,我倒还真没听到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阿瑟注视着那颗尚且温热着的头颅,一双大掌握着拳头紧了又紧。
“路德,我以为我们现在不应该是在谈判吗,你们凭什么就这样不把我们船员的性命当一回事。”
“哦,原来我们是在谈判吗?”海盗船长挠了挠耳朵,“其实比起谈判我更倾向于我们是在‘通知’你们啦,不过也没差。反正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要么交出物资,要么就沉船。”
“阿瑟啊阿瑟,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新招上来的那帮‘外来者’们能帮你们保住这艘船吧?”
路德侧过脸,那只诡异义眼扫了一圈站立着的行刑官们。
“毕竟,只要他们一回归死亡的怀抱,他们可就永远属于我们幻鲛号了啊。”
随着海盗船长粗犷的狞笑,他张开双臂,像是在一片虚空中拥抱着死亡之神的骸骨。在那之后,甲板上越来越多的黑袍人跟随着他,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
“阿芙,你们看到了没有?”
秋玹坐在地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赫菲斯托斯联合着焦关城一起将她扶起来,三人暂且围聚在一起,赫菲斯托斯不知发现了什么,朝两人比了比手势。
“在那艘海盗船上,有人在操控着死去的行刑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了眯眼睛,果然在那阴森可怖的海盗船瞭望台上,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缩在其中,手指像是在指挥着什么提线木偶般颤动着。
“我们可以趁乱潜上去将他做掉,那海盗们就失去了可以威胁我们的一大机会。”焦关城小声提议道,而赫菲斯托斯就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也不表态,坐实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反应。
秋玹摸了摸下巴。“可是我们根本就不能下船啊,你们忘了之前那个男人了吗。”
“规则里只说不能‘下’船,又没说不能超出船的范围。”焦关城手指往那些海盗们在两船之间架上的接舷踏板上比划了一圈,显然是早就有所计划。“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也可以像打接舷战那样在身上系一根绳子,一直荡过去幻鲛号上。而且只要这接舷踏板还在,那幻鲛号就可以当做是愚人船的‘扩充部分’,我们就也不算是‘下船’。”
另一边,那个水手的死亡和海盗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阿瑟。男人顶着风浪与暴雨嘶吼着,拔出佩剑吼出战斗前的序曲。
双方重新战成一团,伤口的血液和着愈下愈大的暴雨交织而下,彻底弄脏了残破不堪的甲板。
赫菲斯托斯捧着大脸笑了笑,“我觉得可行。”
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但是对于秋玹来说其实毫无意义。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些穿黑袍的人都是已死之人。
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那些已死之人感染上瘟疫病毒,然后就能够从那个神秘人手中夺取行刑官们的控制权。她大致数了一下,黑袍行刑官们的数量不是太多,大约三十几个,对比起在川流镇那次乱来强行转化了全镇三分之二黑色人人口时显然轻松了太多。
活着的人她或许能力不敌,但是一旦死亡,他们就不可能属于任何一方,而是属于她瘟疫的怀抱。
但是为了彻底的不在场证明,秋玹说:“好的,我也一起去。”
“那我们现在就走,动作小心点,别被发现了。赫菲你要不……”
“你们去吧,我给你们打掩护。”赫菲斯托斯看起来对这种事情完全不上心,他随意挥了挥手,就转身背对着人群走去了。秋玹赶紧跟上,一边做出一副假意帮忙战斗的模样,手指一边数着数在那些黑袍行刑官身上拂过。
可能是每个人身体素质与能力不同的原因,要想转化行刑官尸体比转化黑色人要难太多了。不过也好在他们只有三十多个人,所以精力消耗的范围倒也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内。
秋玹脸色白了一瞬,但很快她很好地掩饰住了,似乎并没有人看出端倪来。
见两人已经无限接近于接舷踏板,赫菲斯托斯仰面朝着倾盆大雨笑了笑,开始了他的个人整活表演。
“啊,我的波塞冬,我的原始神,我的掠夺者们!看到你们这生机勃勃令人羡艳的磅礴生命,都无一不在我火热滚烫的胸膛又烙下一道深深烙印。我……”
他真的太适合搞话(整)剧(活)了。
秋玹感慨一瞬,也多亏是无论敌友方的人都一时被这抽象的艺术形式弄得有些怔愣,要不然像他们这样光明正大地走接舷踏板还搞不好真会被发现。
一踏上幻鲛号的甲板,那明显精细坚硬与小破愚人船上那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乱叫的甲板天壤之别。还好她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不然就这心理不平衡的落差让她一瞬间都想弃明投暗。
两个无奈与小破船绑定的行刑官们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与羡慕,他们互相安慰性地拍拍肩膀,向着瞭望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两人爬在阴冷潮湿的瞭望塔梯子上,突然想到了什么,焦关城回过头来。“你说就算是要打接舷战,但也不至于所有海盗船上的人都出动吧,至少还要留几个守船才是。可是为什么我们这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海盗呢,不觉得有点太顺利了吗?”
秋玹注意到这点,但同样爱莫能助摇摇头没有接话。毕竟现在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揭开那些死去行刑官的黑袍就会发现,他们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浮尸斑的小臂上,一大片漆黑图腾正在蔓延。她跟过来本身就是为了塑造不在场证明而做个样子,就算是生擒那个操纵尸体的神秘人失败了,那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嘿阿芙,你擅长主攻还是偷袭?唉不管了,总之,等会的话我从正面翻上瞭望台吸引那人的注意,然后你就从背后翻上攻击他,就算出手重一点也无所谓,明白了吗?”
“好。”
她手指捉住瞭望台栏杆的下方,在心中数着焦关城行动的秒数。
就是现在!
子母刀刹那间出鞘,秋玹手腕一撑翻身蹲在黑袍神秘人背后的桅杆之上,在焦关城铁拳出击的瞬间用刀锋堵住了他向后躲的一条退路。
黑袍人僵愣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反应过来后挥击的攻击却笨拙得惊人,只一招就被焦关城牢牢制住动弹不得了。
“干得不错。”
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焦关城掏出腰间的备用绳索结结实实地在被制住的黑袍人身上绕了几圈。秋玹抱着手臂看着眼前被绑得不太美妙的神秘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挑挑眉,抬手揭开了那人兜帽。
“……”
“……”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普通呢。”
“没错。”
这下子,黑袍人仿佛被严重冒犯到。由于手臂被绑他只好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人,焦关城十分有经验地眼疾手快从他口中抠出了一枚暗哨来。
在将他带去跟海盗们做交易之前,秋玹跟在焦关城身边往回走,想知道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问你啊,你是怎么学会这种控制尸体的能力的?或者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研习?”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黑袍人开口,对比起那实在普通的面貌,他的声音倒是十分好听的少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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