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也当如此
只是，老妪丈夫和古雷亲近，但和赵琴却说不上融洽。之所以会这样，说来话长，都是早些年前慢慢累计下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
想当年，古雷到了成婚的年纪后，上门问媒的人实在太多，其中条件好的也有那么好几个，当时赵琴呢虽然不算很差，但比起那些条件好的姑娘，实属一般，所以在古雷准备取赵琴的时候，老妪的丈夫那叫一个百般阻挠万分不愿，哪怕后来二人成婚，赵琴生下古团，老妪的丈夫依然没给过赵琴好脸色，永远当个外人一样。
虽然，老妪丈夫平日里该帮忙的还会帮忙，该救济的还会救济，但若是想看笑脸，对不起，没有。
赵琴就算再明事理，终究是个女人，这一来二去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怨气，所以在老妪丈夫还在的时候，她从来不曾踏入这个院子一步。
虽然，在老妪丈夫走后，一向节省的她以各种理由送老妪米面油，只怕老人吃不好，也会隔一段时间就熬夜给老妪缝一身衣服，然后说自己穿剩下来的。
矛盾这种事，很难说清楚。
进了院子，老妪拉着二人进了窑洞，让二人坐在炕沿边等候，自己则去里屋忙着倒水。
这是多少年来，赵琴第一次进这个院子进这个屋，有些拘谨，坐在炕沿边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尘土的布鞋，搓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雷搂住赵琴的肩膀拍了拍，小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和四哥一直闹的不愉快，但现在四哥都走这么多年的，有些怨气也能放下了。”
“别乱说，我没有怨气。”赵琴轻声说道，只是说着说着，她眼睛红了起来，泪水缓缓涌出在眼眶打转，有些哽咽道:“我就是一只弄不明白，四哥人这么好，对咱们家又那么照顾，为什么就偏偏不待见我呢，就算走的时候也不愿意见我……”
说到这里，赵琴抬起头，红着眼看向古雷，质问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了，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古雷神色复杂，犹豫许久后才缓缓道:“我四哥信命你也知道，早些年咱俩还没成婚的时候，他好像拿着咱俩得生辰八字找过算命先生，然后那个混账玩意似乎神神鬼鬼的没说好话，我四哥也就信了，所以……唉不提了，总之这些年委屈你了，不过好在都过去了，你也别乱想，真的不赖你。”
赵琴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只是这时老妪端着一个大盘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让她只能作罢。
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赵琴连忙起身迎上去，接过盘子看了一眼，发现盘子里不光有热水，还放着很多瓜果小吃，“四嫂，我来我来，你看你，自家人还这么客气，赶紧歇着吧。”
“四嫂啊，你可得给我评评理，你是不知道雷子他，一年四季不回家也就算了，回来了还不安稳，就知道成天气我，这日子都没法儿过了。”
说到这，赵琴给古雷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四嫂，两个孩子都去趟山节了，我们家就剩下我俩了，怪冷清的，你看要不今天上午的饭，就在你这吃好不好？”
“对对对。”古雷连忙附和。
“就到趟山节了？”老妪一愣，然后连忙道:“小琴你看你说的哪的话，你们能在四嫂家吃饭，四嫂那肯定十万个愿意啊，来来来，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说着，就又要起身。
赵琴眼疾手快，放下盘子后轻轻将老妪双肩按住，笑眯眯道:“你老啊就坐着吧，雷子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和他好好唠唠嗑，顺便帮我教育教育他，我呢负责做饭。正好，最近和阿庆嫂学了个新菜，一直想练手，哈哈，等会做的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我。”
说罢不等老妪说话，她便转身小跑进了里屋。
“多好的媳妇啊……”看着在里屋干活麻利的赵琴，老妪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用干瘦脏兮兮的手拉住古雷的手，拍着古雷的手认真道:“雷子你都当爹的人了，可不能犯糊涂欺负小琴，不然看我可不依你。”
古雷笑着点头称是，另一只手抬起小心地给老妪擦了擦眼角，然后和老妪聊起了家常。
……
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古家院子因为没人，如今很是安静，只有几只鸡慵懒地散着步，偶尔低头吃两条不长眼的虫子，鸡生惬意。
沙沙沙。
忽然，院子中央的某处地方响起一阵异动，吸引了鸡群的注意力，其中一只公鸡平日里威风惯了，立刻飞奔过去猛啄地面，大展雄风。
下一秒，“哗啦”一声，那块地面骤然塌陷，这只身在其中的公鸡在“咯咯”声中连忙飞快煽动翅膀，想要止住下坠，只是土地塌陷的尺寸过于宽广，而它又毕竟不会飞，在悬浮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在鸡鸣声中消失不见。
再然后，便没了然后，也不见那只公鸡出来，也没了叫声。
至于目睹了这一过程的其它鸡，则都呆住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
……
虫域第八军区，位于同安市的郊外，负责整个虫域西北的安全问题，哪里有灾害，哪里就有第八军区士兵的身影。
此时，第八军区的校场上，无数军人整装待发，而军官们则做着调援工作，指挥着各自部下的行动。
空指部，近百架军用直升机已经启动，螺旋桨转的飞快，轰鸣声震天，烟尘四起，随着一个个士兵登机坐满，一架架直升机缓缓升空，然后朝着西北飞去。除此之外，还有预警机、轰炸机、战斗机等各式飞机不断升空。
陆地方面，坦克、装甲车、榴弹炮、火箭炮也在不停载人发动。
整个军区彻底运转，好似一个巨大的精工表盘，结构看似十分复杂无章可循，但其中齿轮却飞速转动，带动着指针跳动。
火热且肃然。
指挥大厅。
无数工作人员埋头工作，说话声不多，更多的是震天响的键盘敲击声。
大厅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屏幕，显示着是数百个独立画面，有的画面是虫子，有的画面则是人，从地形来看，大多数画面都来自林雨市淮水县的大枣村和仙架山。
二楼走廊，一行军人站在栏杆处看着屏幕，神情各异。
“将军，到目前为止，606灾区的虫子已经增长到了接近一万，其中异虫近百只，从以往的数据来分析，巨虫出现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将虫也有一定概率出现，现在已经可以将606虫穴定为大型虫穴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站在一个老人身旁，拿着一个平板，语速很快的说着，而头发花白的老人则依旧扶着栏杆，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带着眼镜的中年军人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只是看着手中平板，继续道:“驱魔工会已经发布了紧急任务，而距离606灾区最近的两支驱魔小队也已经接了任务，并在赶往的路上。这两支驱魔小队分别是“凌风小队”和“鲜月小队”，是两支口碑和实力都很不错的老牌队伍，其中凌风小队共五人，三名开源级，两名凝源级。鲜月小队八人，七名开源级，一名凝源级。”
老人忽然问道:“这两支队伍多久能到现场？”
“凌风小队预计二十分钟左右，鲜月小队预计二十五分钟左右。”中年军人回答道。
老人继续问道:“我们的人呢？”
中年军人犹豫了一下，道:“飞行部队四十分钟左右能赶到，其它陆地部队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太慢了。”老人摇了摇头，缓缓道:“再辛苦一趟尖刀的孩子们吧。”
中年军人急了，扶了一下眼镜，道:“可是……”
“去下达命令吧。”
中年军人的话被打断，他仍是欲言又止，挣扎了片刻后，他终究还是没再言语，神色复杂的退了下去。
中年军人离开后，站在老人身旁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独眼军人叹息了一声，轻声道:“真是难为尖刀的这些孩子们了，这才刚刚拿下一场硬仗，听说还有死伤……唉，昨天才刚刚回来报的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大早的，就又要去奔波了。”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就化成了坚定，环顾了一圈，看着楼下忙的昏天暗地的工作人员，看着身边这些军衔不低、满脸疲倦的军官，他最终将目光重新投到了巨大的屏幕上。
“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保家卫国为己任，除此之外，岂敢怠惰因循，岂会贪生怕死，岂能不知大局。”
老人话语平淡，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我是如此，你是如此，他们也当如此。”
……
仙架山地底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宽广无比。溶洞中央，还有一片大湖，湖面平静，没有波澜。
这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线能透进来，只有密集的“沙沙”声不断徘徊。
“哦，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