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黑妞
古之来到这里，扫视了一圈，果然在涧沟边上发现了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人。
一个与他同龄的女童蹲在涧沟边上，专心致志地盯着急流而下的溪水，紧握的木棍上连着一个渔网，而边上则放着一个小水桶。
这个女童单说长相，没有半分瑕疵，皮肤润泽细嫩、五官精致妥洽。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实在是太黑了，黑到就算是古之的亲哥古团与之面对，都会自惭形秽，简直就像从碳堆里爬出来的碳人儿一样。
古之没出声，静静走到女童边上蹲下，瞅了一眼小水桶，发现里面空空落落，只有一条三四寸的小鱼在不安地游动。
过了一会，就在女童似碳的小黑脸上都能看出红晕的时候，古之板着脸严肃道:“这里的鱼不好抓。”
“哼！”女童抬头狠狠刮了一眼古之，气呼呼道:“刚刚本来就要抓住一条大鱼了，都怪你忽然过来，把它吓跑了！”
女童的嗓音非常好听，清脆圆润，好似黄鹂。
看了看女童，又看了看湍急的流水，古之默不作声。
一时间，这里又只剩下响亮的水流声。
十多分钟后，女童瞄了一眼身旁的古之，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嘀咕道:“算了，今天水运不佳，不宜捕鱼！”
利索地站起身，当她看到自己脚边的小水桶后，稍稍迟疑了一瞬，然后摇头叹息道:“唉，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一些，再吃你吧。”
下一刻，一幕神奇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女童伸出肉呼呼的小手，食指轻轻一弹，水桶里面的水便开始旋转，最后水面中央缓缓卷起一道细细的水龙卷，划过一道弧线连接溪水，几秒钟的时间，水桶里连水带鱼便都被卷进了溪水当中。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古之并没有大惊小怪，缓缓起身摸了摸女童的蘑菇头，笑眯眯夸奖道:“念力的控制能力又变强了，厉害厉害，不愧是小黑妞。”
只是，他的手下一刻便被女童用力拍掉，女童皱眉道:“不要摸头，会长不高的！还有，不要再叫我小黑妞了，人家白着呢！”
古之哈哈大笑，“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我就不叫你小黑妞了。”
古之话音刚落，女童黑宝石似得眸子滴溜溜一转，立马连蹦带跳朝后跑去。
女童是什么心思，古之自然知道，但他并没打算拦着，任由女童跑出四五十米。
站定后，女童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大概三四息功夫，她缓缓睁开双眼，锁定古之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女童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黑白分明，眸子黑的发亮，眼白部分带了一丝丝淡蓝，结合的恰到好处。
“小老弟，咱们今天即决高下，也分生死，要是大意被我打死了，你只能自认倒霉，我可不负责替你收尸。”女童嘴角上扬，老气横秋。
古之没有说话，利落地解下腰间的木刀，右手持刀搭肩，左手勾了勾手指。
“哼！轻敌就会败北，这可是你教我的！”
女童冷哼，双手抬起抚琴般弹了起来。神奇的是，随着女童手指的每一次弹动，她附近就会有一块石子漂浮起来，然后砸向不远处的古之。
手指弹动有多快？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多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呼啸着砸向古之。
古之咧嘴一笑，面对如此阵仗不慌不忙，持刀的手手腕快速转动，刀影幢幢化成一面墙，飞石根本无法近身，被木刀一一击落。
一时之间，古之身边下冰雹似得噼里啪啦的乱响，石屑四处飞溅，热闹极了。
如此持续了十多秒，古之找到一个空当从密集的石块中挣脱出来，脚指抓地用力，朝女童冲去。
他可没耐心等到她力竭。
女童看到古之朝自己冲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再也顾不得“念力”的消耗问题，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控制更多更大的石块如阻拦古之。
古之动如脱兔，身形灵敏无比，左闪右闪躲开了大多数的石块，而一些躲不开的，则被手中木刀挡下。
当古之从石块中冲出的时候，两人相距不过七八米。
女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就跑。
不远处是一片枣林，她会爬树！
“这傻蛋。”
古之乐了，这家伙真是记吃不记打，说过多少次了，身为念力系的源力者，永远不要把后背露给敌人，怎么就记不住呢？
眼看女童就要钻进枣林，古之脚下用力，在地面留下几个脚印后，以猛虎扑食之势来到女童身后。
感觉到身后的破风声，女童转身，蹲下，抱头，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功力可见一斑。
“投降！”抱着头的女童补充了一句。
古之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探出手拎小鸡一样将与自己同高的女童拎起。
“织女！你放我下来！”为保住自己最后那可怜的尊严，女童张牙舞爪，疯狂挣扎。
“好嘞！”
哈了一口气在手指，一个脑崩儿重重弹出，最后随手一扔把女童扔了出去。
“疼疼疼！”
屁股率先着地后，女童立马弹了起来，疼的哇哇直叫，又是揉额头又是揉屁股，滑稽无比，罪魁祸首的古之则笑的肆无忌惮。
“你还敢笑，我和你拼了！”女童气的七窍冒烟，甚至忘记了疼痛，直接一个飞扑挂在古之身上，然后冲着古之的肩膀张嘴就是一口。
古之疼的闷哼出声。
“小黑妞你给我松口！你属狗的啊！”
……
大枣村南山山顶的巨石上，两个一男一女的小孩子盘腿而坐。
“织女，你不是说源力者很厉害的吗？而且我又是什么六大系中杀伤力最强的念力系，怎么连你都打不过呀？”女童揉着泛红的额头，很是不甘心。
古之看了一眼自己湿哒哒的肩膀，嘴角微抽道:“第一，你的战斗经验严重不足……应该说你压根就没有战斗经验，还不明白怎么去战斗。”
“什么是战斗经验？”女童问道。
“战斗经验……”古之沉吟了片刻，竖起一个手指，“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武器，但其中的区别是，这可能是木棍，也可能是刀剑，更可能是枪械，武器不同，其产生的威力自然大不相同。”
女童若有所思。
顿了顿，古之又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道:“还有就是长处与短板。”
“对，我是和你说过，念力系的确是六大系中公认的杀伤力第一，但同时众所周知的是，念力系也是身体强度最弱的一系，弱到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而已，所以念力系的核心准则就是永远不与敌人近身，只要你没办法做到远距离击败我，那就永远没有击败我的可能。”说到这里，古之摸了摸女童的脑袋，微笑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念力系的强弱，很大程度取决于武器的强弱，你如今缺少一把趁手的源器。”
女童听的很认真，当听到最后的时候，她眼睛一亮，甚至忘了头上的那只手，连忙问道:“那是不是如果我有了源器，就能打过你了？”
古之忍着笑意，“自然……不能。回到第一点，你的战斗经验太差，如果我俩都拿着源器，你只会输得更快。”
女童目瞪口呆道:“那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我意思你还小，长大一些自然而然就好了。”古之安慰道。
“你不是说强大的源力者挥袖间就有排山倒海的能力么？我都开启源力两年了，怎么到现在除了隔空御个物，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啊。”女童眉头紧皱，很是不忿。
古之嘴角勾了勾，赏了对方一个头栗，没好气道:“才两年你就想上天，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让那些开启源力十年八年还在原地踏步的人情何以堪？”
女童揉了揉头也不生气，蹬掉一只布鞋扣起了脚丫子，漫不经心道:“我就是觉得吧，源力者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什么降妖除魔，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孩。”
古之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女孩应该有女孩的模样，只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了等于白说，浪费那口水作甚。扭头看向远天际，轻声道:“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同。对于蚂蚁来说，人类就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又说这种不着边的话。”女童扣完脚闻了闻，漫不经心道:“对了，后天趟山节你去不去？”
古之没好气的丢下一个“去”字，嘀咕道:“也真难为我二大爷和二大娘了。”
女童装作没听见，看着自己的脚，想了想干脆把另一只鞋子也蹬掉，然后屁股挪窝坐到巨石边上，双腿空悬，轻轻晃荡。眯着眼，她看着远方此起彼伏的群山，好奇憧憬。
“织女，安全区外面真有那么广袤无垠？”
“嗯，比起外面的世界，安全区真的很小。”
“真的想象不来，为什么所有的大江大河最后会聚到一起，形成大……”
“大海……只有见过大海以后，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波澜壮阔，什么叫做深不见底。”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梦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