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家兄弟
唯一奇怪的是，虽然他非常招大人们喜欢，但小孩子们却恰恰相反，只要是看见他全部躲得远远的，溜达一天，愣是没一个孩子跟他玩，甚至搭话。
当天色渐暗，已经溜达完半个村子的他准备回家的时候，在半路上忽然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十二三岁，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似但皮肤更加黝黑的少年。
古团，他的亲哥。
与古之碰面后，古团二话不说，拉起古之的手就跑。
这是……
古之任由拉着跑，侧过身子看了看古团的脸，发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个眼睛还是熊猫眼，再往下看，浑身是土，他心里立马了然，定是打架打输了。
二人并排狂奔，马不停蹄地杀到村头小学，恰好碰到七八个从学校出来的学生。
正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古团看到这波人后，指着中间的俩人就大喊道:“赵狗蛋赵铁柱，俩个驴操的给老子站住！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大枣小学真正的扛把子！说好的单挑，一个打不过就两个一起上？王八蛋，老子也有兄弟！”
被古团指着的那俩个少年都十二三岁，正在和周边的孩子们谈笑风生，听到古团的声音后也不以为然，其中个子稍高的赵铁柱更是眉毛一宁，嘲讽道:“怎么，古软蛋，打还没挨……”
然而话还没说完，当他眼睛余光看到古团身边那个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小男孩后，脸色突然大变，一把扯住身旁准备跟着叫嚣的赵狗蛋扭头就跑，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定神闲。
而且不光是赵家兄弟二人，就连他们周围那些少年在看到古之后，也都四散而逃。
“想跑？”古团狰狞一笑，拍了拍古之的后背，“去吧小之！”
古之应声而动，直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速度奇快，好似一只矫健的小豹子。
然后，便出现了一幕让人啼笑皆非的画面。只见一个六岁孩童，对着七八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穷追猛打，打的那叫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短短不到两分钟，便将这群少年全部打趴在地，愣是没放跑一个人。
古之看着这些满地打滚、鼻青脸肿的少年，瞪大眼睛狠狠道:“以后谁再敢和我哥作对，我见一次打一次，听到了没有？”
这些少年显然已经肝胆俱裂，闻言无不点头称是。
后面“压阵”的古团见状得意万分，颇有大将风范地走上前去，冲着刚刚与他打的难解难分的赵氏兄弟又是两脚，大吼道:“服不服？！”
赵氏兄弟二人抹着眼泪，如小鸡啄米般飞快点头，哪里还敢反驳什么。
“哈哈哈哈，小之，我们回家！”
日落月出，古家兄弟昂首阔步凯旋而归，留下灰头土脸的一群少年，其中赵氏兄弟尤为凄惨，鼻青脸肿，抱头痛哭。
多年以后，在十三域大陆上，有一句话流传甚广，被人津津乐道。
虫域的古家兄弟二人一旦联手，永无败绩。
……
“哥，吃个果子消消气。”
土坡上，兄弟二人并行，古之笑着从兜里掏出个果子递给古团。
古团也不谦让，拿着就啃，一边啃还一边眉飞色舞道:“消什么气，痛快着呢！嘿，这场仗打的漂亮，以后我大枣村小学扛把子的名号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那个……”古之强忍着笑意，抬起头看着古团道:“实至名归是实至名归了，问题称王称霸的时间也不多了，再过一个多月老哥你可就要毕业了。”
古团不以为然道:“毕业就毕业呗，你我兄弟联手，走哪不是这个？”
说着，竖起了拇指。
古之哈哈大笑，点头称是。
二人爬上坡，走进自家的土院子的时候，古团忽然拉住古之示意停下，接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这才小声道:“等会回去你可得帮衬着点，我是怕了妈的唠叨。”
“没事！”古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有我在，你放心。”
得到古之的承诺后，古团也不在畏畏缩缩，推门而入。
“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赵琴在炕上纳鞋底，看到推门而入的古团先是眉头一挑想要责骂两句，等下一刻看到古之也跟着进来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然而，当她发现古团浑身是土、鼻青脸肿后，哪里还能忍得住，瞬间发飙了。
“你个兔崽子又打架了？！你你你，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么？都恁大的人了，一点都嫌丢人啊，还成天打架打架打架，平时干活没见你好好出力，怎么一打架就来精神了？”赵琴越说越气，一把丢下手里的活，指着古团的手指颤抖着，“你说，你爹为什么去县城打工？还不是为了供你读书啊，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就这么辜负你爹受的苦？”
古之和古团的父亲名为古雷，是个不苟言笑的黝黑汉子，因为这两年枣树收成不太好，加上古团马上要读初中，古之也要读小学，为了多攒点钱，他从去年夏天开始，便一个人跑去淮水县打工，直到现在也只是休工的时候回来待个两三天。因为没啥文化，又沉默寡言，古雷对于孩子的教育手段很简单，就一个字，打。所以，这也导致从小调皮捣蛋经常犯错的古团经常挨打，可想而知，他对于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畏惧，说是闻风丧胆也一点不为过。
一听到父亲，古团瞬间就慌了，连忙解释:“妈，我没有……”
“你闭嘴！你是不是以为你爹不在家，就没人管的住你了？！你说！”
“不是啊……”
“你闭嘴！都怪我，平时也不好好管你，把你宠的要什么给你买什么，现在宠成白眼狼了，把娘的话都当放屁了。”
批斗持续了十来分钟，期间古团疯狂朝古之打眼色，而古之则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直到眼瞅着赵琴没说哭古团，反而要先说哭自己的时候，古之这才朝古团眨了眨眼，然后连忙脱了鞋子爬上炕，来到赵琴身边用小手轻抚着赵琴的后背，轻声道:“妈，别生气了，我哥以后肯定不打架了，你消消气，咱们等会还要去捉蝎子，忘了？”
古之的话效果显著，说完后赵琴果然停下了责骂，眉头也舒缓了不少，她瞪了古团一眼，大声道:“还不去吃饭等我给你喂啊！自己热，吃完自己收拾！”
古团如蒙大赦，连忙一溜烟跑进了里屋。
赵琴重新拾起针线，看着身边给自己捶腿的古之，感叹道:“这混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还是我们小之听话懂事，要不是有你，妈可怎么活呀。”
古之不说话，嘿嘿直笑，一会功夫，笑着笑着把赵琴也逗笑了。
……
深夜，不同寻常小孩那般嗜睡的古之钻出被窝，看了一眼旁边呼呼大睡的古团，麻利地套上单衣，下炕穿上布鞋，然后几步来到门口，拉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这期间，他没有刻意蹑手蹑脚，但也没发出半点响动。
出了门，他看了一眼隔壁也是熄灯的窑洞，便出了院子顺着土路朝着山上跑去。几分钟后，来到这座山山顶的他，在一处视野开阔、长满半尺高小草的地方停了下来，也不顾小草的感受，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个地方地势很高，往下看，大枣村尽收眼底，往上看，繁星漫天明月当头。
此刻夜深人静，整个大枣村百户人家大多已经熄灯，只有零散几户人家点着灯，从山顶看，那几渺灯光在这群山里就难免显得有些孤单了。
“嗯。”
六月天的夜风最是清爽，既不刺骨也不灼人，感受着拂面而过的清风，看着四面群山，衣衫微微作响的古之眼睛微眯，只觉浑身舒坦，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这一舒服，他坐都懒得坐了，随手从旁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躺了下去，翘起二郎腿抖着腿，眼睛半睁地看着夜空，渐渐陷入了思绪。
“才六岁了……已经六岁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启源力呢，真是愁死个人。”
……
“身体中的那股纯粹能量只剩一半了……唉，小花啊小花，就算你是先天源力者，但也不能这么霸道啊，别人的东西你怎么说抢就抢呢。”
……
“虫域西北林雨市，距离钟市比较远，不过也无所谓了，还有五年的时间，足够了。”
……
“理论上刀法也差不多能做到一线斩了，到底是我眼神不好，还是手法不对，怎么总感觉差点意思。”
……
“好想去安全区外面逛一逛，看看虫子的样子……以我现在的实力，杀几只兵虫应该没啥问题吧？”
……
看着满天星辰，古之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恍惚间，他眼中的夜空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漫天繁星也跟着动了起来，或快或慢，围着满月呈逆时针转动……
好似丢了魂，古之痴痴的看着星空，眼泪早就溢出眼眶，不停从脸的两侧滑落。
他的眼中，亿万星辰停下来的那一刻，一张人脸骤然出现，而那轮满月也不知何时缩成了一个红的妖异的小点，点缀于那张脸的眉心。
古之抬起手，手指轻颤，想要触及那张脸。
夜风依旧，万籁俱寂，山顶少年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