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泼墨
秦苏苏得意洋洋,她方才看了,侍女们备画纸都是按照人数来备的,再备新画纸便要再去仓库拿,一来二去便要费上一些时辰,三公主给的时间可就只有半柱香。
备新画纸你也完不成了,哼,这一次看你还不输个彻底。
谁料秦挽却微微一笑,摇头道:“不用了。”说着向一旁的备物台看去,四方的桌子上放着几碗墨汁,是方才作诗词而用的,因为作画一般都是要有色彩,所以便也搁置了下来。
秦挽道:“麻烦你把这些颜料撤下去,把那些黑墨汁给我拿过来。”
侍女心中有疑,却也照办了。
知道一楼的人在比试,二楼的公子们纷纷围在栏杆处观望着。
各家姑娘面前都是五颜六色的画料,唯独秦挽一人面前只是单一的黑色,有人不禁心中讽笑,有人小声的道:“莫不是在外乞讨惯了,不知道墨汁还有其余颜色?”
如此戏谑的话,惹来一众人低笑出声来。
秦苏苏听到动静顿笔,看了看秦挽画上除却方才染的一片,还未动一笔,时间可是一分分的过去了,有些快的画已经完成了大半,秦挽还似个傻子似的在那里站着。
看来是在思考该如何拯救那片染污。
那么大一片,怎么可能是一时半分能够救得过来的?想到这,秦苏苏又自信的落了笔。
她方才大致的看了看,这些作画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赢定了。
秦挽站在画纸面前,又思索了一会儿,找准最佳的位置之后,她端起一杯墨汁,后退两步,轻飒飒的将墨汁泼在了画纸上。
她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注意来,随即质疑声此起彼伏:“她疯了吗这是,在做什么呢?”
都是在一方天地中,这些个话语总归是能传入耳中的,秦挽却做没听到,继续着,而后用略微粗的画笔晕染着形状。
当画纸上的东西一点点的形成时,四周忽的静住了,就连容华若与秦照月都有些面面相觑。
容华若有些惊诧:“莫不是……泼墨作画?”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被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
气氛更为古怪,其中不乏亦有反驳之声。
不少姑娘们交换着眼神,这泼墨画连容华若与秦照月这样的才女都不敢轻易的尝试,她一个刚接受闺学没几天的姑娘,岂能是说画就画的?
泼墨作画不比其它,可以随意的让人临摹,就比如各大书法中的草书,看似放纵随意,但是每一笔每一画都不是随心所欲胡写一通的,模仿的好了是临摹,模仿不好的便是东施效颦了。
泼墨作画也是同样的道理,搞不好就只是泼墨而非作画了。
但是当秦挽在用画笔蘸取白色的墨汁,一点点的向画纸上撒去时,笔落之时,一幅画便也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画笔落下,秦苏苏手里的画还未完成。
所有人都怔住了,四周出奇的静谧。
二楼之上,方才一些嘲笑的人,纷纷红了脸庞,仿若方才嘲笑的都是自己一样。
半柱香时间到,所有人都落了画笔,侍女将画一一收好交了上来。
这场作画比试,看上去似乎胜负已定了。
就在这时,慕容澜与几个公子下了楼,一楼姑娘们还未行礼,慕容澜就抬手免了。
随着慕容澜一起下来的公子们,有几个是熟悉的面孔,比如敢在宫宴之上跳戏她的‘登徒浪子’慕容翾,敢拦相府马车的七皇子慕容瑛,还有一个淡蓝长袍的少年,长相英俊,在其中姿色与几位皇子不相上下,秦挽不认识他是谁。
慕容澜先是将手里的诗词交给了三公主,而后径直的走到画桌前,一一的翻看着方才侍女收好的画作,从中抽出一张来。
慕容澜抽出的那张,正是秦挽方才所画。他展开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其余几位皇子也都凑上去看了看。
这幅画,很简单,就是以黑,白,灰三种颜色而成,绵延的山峰。
白色墨汁沾染的,便是天空飘落的雪花,明明是最普通,朴素的色彩,连在这一幅画上,却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雅致。
仿若往中添加任何一种色彩,对这幅画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你画的?”慕容澜抬起眼皮看向秦挽,“画的是何处?”
话落,扔在秦挽面前桌子上的,便是二十两纹银。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慕容澜此举,这……太子殿下一向都是这么与人说话的吗?
既是慕容澜敢众目睽睽之下给钱,秦挽也敢收,笑吟吟的将钱收好,她摇头道:“只是路上见到的景色,至于是什么地方,不记得了。”
慕容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又重新停驻在画上,这画上的景色,明明是那一场大雪的天气,他就置身在其中,如此熟悉,让他印象深刻的景色,他不可能认错。
再一次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秦挽,良久之后,他将画像收起,道:“这幅画,本太子买了,买画的钱回去之后,本太子会着人送去相府。”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唏嘘之声。
年年兰亭会,年年会有诗词作画比赛,即便是以往容华若这样的才女作画无人能及,也从未得到过太子殿下的青睐。
这个秦挽做的画是该有多好,竟然能够让太子买下来。
秦挽屈膝,道:“多谢太子殿下的赏识。”
慕容澜未言,将画收好正欲转身走,容华若却站起身来,道:“殿下选了这幅画,是因为喜欢,还是觉得这幅画胜了?”
慕容澜未回头,“此画又焉能与庸俗之画相比?”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响雷被扔在了众位闺秀之中,彼此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交换着眼神。
因为这话若是深究起来,可就有趣了。
泼墨画作难寻,难作,所以即便是像容华若这般的才女都不敢轻易尝试,放眼燕京城各个闺秀,所作所画,又哪个不是色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