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陪练
他从公司出来，绕了个圈往纪小颖那个警署走去。刚吃过饭，虽然未吃得太饱，可总得消化消化才好运动。这般走了四十多分钟，路上还与陆筱蓉通了个比较长的电话。
到了警署，与纪小颖通过电话后，径自走向办公楼后面那个形似礼堂的建筑，一路上居然还碰到了几个照过面的年轻警员，都是上次来见过的，纷纷向他问好。
经过外面的运动场，再进一道大门，便是搏击训练场。里面只有不多的几个人，一眼就见到纪小颖站在一个搏击台上。台上另一人也见过，正是纪小颖的副手李墨。但这两人并未过招，而是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
莫凡走到台前，与李墨打了个招呼。纪小颖不悦道：“你这也太慢了吧？”莫凡说：“你打电话那会我刚吃过饭，总得消化消化才好运动吧？”
纪小颖说：“你过来慢慢活动也不迟啊。算了，不和你说这些。去换衣服吧，21柜，给你备好了。”
莫凡也未多说，从纪小颖手里接过钥匙，到男更衣室换了衣服。此时天气还有些凉，纪小颖给他准备的是长衣长裤运动装，穿上倒也合身。出来再次回到那个搏击台前，在旁边看了一会，发觉纪小颖和李墨讨论的正是一种女子防身术，但与寻常武馆之类的地方教的有很大不同，更为简单直接，杀伤力自然也更大。
纪小颖与李墨探讨了一会，便对莫凡说：“消化好了没有？上来我们比划两下试一试。”
莫凡便登上台子，纪小颖让他从后面用右臂勒自己的脖子，这是男子从后面控制女性常用的一种方式。莫凡便照样子做了，但并未真的勒住纪小颖的脖子，甚至都并未碰到她。
纪小颖见莫凡的胳膊松垮垮的，不悦道：“你不是吃饭了么？怎么一点劲都没有！”
莫凡说：“我怕用劲大勒坏了你。”这确是句大实话，但他只说了半句。他相信自己勒纪小颖的力气有多大，纪小颖反制的力道就有多大，这也是为自己考虑。
纪小颖回头瞪着他说：“你认真点，别嘻嘻哈哈的。”
莫凡说：“行行行。”说完手臂用力，将纪小颖的脖子勒住了。随即就感到肋下一麻，紧接着双脚离地，眼前物事旋转起来，然后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台子上。
缓了两秒钟，莫凡坐了起来，觉得肋下的酸麻感已经消失，后背也不觉得疼痛。看来纪小颖并未失言，下手虽快，却很轻，不然把他摔到台下以至半身不遂也是有可能的。
坐在台上，看到旁边李墨脸上颇含深意地微笑，忽然间莫凡想明白了，纪小颖为什么要他过来当陪练。
李墨的身手应是相当好的，但他中等身材，与纪小颖做演示的确不如莫凡合适。不过这不是重点，此刻场中不多的几个人里，便有两人与莫凡身材相仿。关键在于，莫凡上回来这里时，曾戏称是纪小颖的男朋友。而纪小颖当时只顾着生气，却没有否认，而以这妞的性子，事后怕是也不会满警队去辟谣。
现在纪小颖练的这个防身术，和普通的搏斗可不太一样，并非一上来双方就拳来脚往，起势基本上都是男子以某种姿势控制女性，自然就少不了有些亲密接触。想必警署里没人想与纪队长做这种亲密接触，既然纪队长有男朋友，并且还是有一定身手的，那何不请其过来代劳呢？恐怕纪小颖也是作茧自缚，最后没办法了才连哄带骗的把他给弄来了。
想通这一节，莫凡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纪小颖见莫凡坐着不动，就说：“赶紧起来啊。”莫凡说：“这可不对啊！”纪小颖说：“哪里不对了？我弄疼你了吗？你可别说好的事情耍赖啊！”
莫凡见李墨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心想还是别掰扯这个了，站起来说道：“我是说你的招势不对。”
纪小颖怔了一下，说：“招势不对？”说完与李墨对视了一眼。李墨也收起了笑容，很认真地对莫凡说：“请指教。”
莫凡说：“你用手肘点我的那一下没问题，可后面这个背摔就不对了。难道你们警署的女警员都有你这种暴发力，能随随便便把一个一百几十斤的男人摔出去不成？要真是这样，恐怕也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了吧。”
纪小颖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有道理。”
李墨沉吟了一下，说：“后续可以改成反关节反制，或者用肩顶？”
女性练习搏击，受限于身体条件，即便是高手，也大多偏重于技术而不是力量。纪小颖这种属于特例，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李墨大概平常只和男警员一直训练，搭档纪小颖又是个另类，两人竟然忽略了这一点。他们讨论了一会，才又开始演示。
莫凡这个陪练自然又被纪小颖连摔带扳地折腾了好几回。但纪小颖的动作比第一回要慢了许多，很多时候只是意思到了就行，并非真要把莫凡摔倒、扳臂。莫凡见他们确是在认真做事，并非出于纪小颖的戏弄，便也认真配合起来。
这般演练了几个套路后，纪小颖对莫凡说：“你休息一会吧，等下正式开始教学。”
莫凡就在台边坐了下来，接过李墨递上的水，小口缀饮。这般与纪小颖练招，竟然比他想像中更费体力。
休息了不长时间，陆续有女警员到来，前后十余人，都很年轻，并且很漂亮。这些女警员之间应当并不熟，好些个都在相互作自我介绍。
莫凡大概能猜到，纪小颖搞这个特训，应该是为了某个案子或任务，不然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正常情况下，除非暴力妞这种战斗力爆表的，女警员极少会单独出去执行任务。
大概是到了预定时间，纪小颖吹哨列队。每个女警员都分到一个男警员作陪练，总共二十四人。
没有多余的训话，纪小颖上来就进入正题，随后便上莫凡配合做演示。一个套路要示范许多次，先慢后快。虽然纪小颖下手不重，虽然是在软垫上练习，但一次次被摔，一次次被扳胳膊按肩膀，还是让莫凡生出一种狼狈之感。幸好受训的警员一个个神情认真，并未像中学生上体育课那样笑言不禁，这让莫凡觉得舒服了许多。
做完示范，莫凡便可以一边喝着水，一边看那十几个男警员被以各种姿势反制，竟然生出一种幸福感。因为练习的次数，明显要比示范的次数多得多。不过在旁边看了一会，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这里有许多练习器械，既然来了，总得比划几下才不虚此行，就当夜间锻炼提前进行了。
到了十点多，纪小颖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莫凡到更衣室换了衣服，与纪小颖一道回家。
纪小颖开着车出了警署，问道：“想吃宵夜不？”
莫凡笑道：“干嘛，犒劳我啊？”
纪小颖说：“你既然这么配合，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我这个人对朋友可是最够意思了。”
莫凡说：“既然是朋友，那请顿宵夜，就不应该有先决条件啊。”
纪小颖说：“哦，是吗。那做为朋友，帮帮忙也不应该求回报对吧？”
莫凡说：“不想请就算了，我回家自己做去，你可别来蹭饭啊！”
纪小颖哼了一声，说：“德性！”
她话音刚落，莫凡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梁文博打来的，问他要不要吃宵夜，准备买些东西带回家。通完电话，莫凡笑着说：“看，你不请，有人请呐！”
纪小颖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街边大排档么，我还想请你吃点好的呢，既然你那么喜欢，就免了吧。”
莫凡说：“既然你那么看不上街边大排档，干嘛要吞口水啊？”
纪小颖说：“我哪里吞口水了？”说完不自觉地又咽了下口水。
莫凡摇头叹道：“想吃就说嘛，阿博又不是小气的人，何必自欺欺人呢！”
两人各自回到家里冲洗了一番，梁文博也带着吃食回来了。照例梁文博拉着莫凡陪他小酌几杯，纪小颖却没有喝。莫凡发现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喝过酒了，而不像以前那样，过了十点会凑热闹地跟他们喝一点。
梁文博与莫凡干了一杯后，说道：“我们公司老板今天宣布了，暂停新的业务，只维持现有业务的开展。有十几个人这周上完班，就要被放假了，后续上班时间另等通知，也可自行择业。看来老板是真准备不干了。”
纪小颖对莫凡说道：“奸商，还不出手？”
莫凡不以为异地笑了一下，对梁文博说：“如果我给你投资，你自己去收购运营，有没有兴趣？”
梁文博诧异道：“干嘛，你要做甩手掌柜？”
莫凡说：“不是甩手掌柜，是投资人。你自己做掌柜，甩不甩手都是你的事。”
梁文博说：“这个……我现在还做不来。我毕竟入行时间还不长，接触的又都是设计相关的业务，对于公司的运营缺乏了解。”
若仅仅是从莫凡那里借几百万去吃喝玩乐，梁大少表示没有丝毫压力。他虽然被家里限制了资金，但这点钱真还不是问题。他自己名下也有些房产，随便抵押一处就能还得上。可拿这些钱去做一家公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想到公司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要在他的带领下讨生活，顿感千头万绪压力山大。
莫凡点点头，说：“看来你也认识到这一点了。那换个问题，你知道不知道，导致神话广告公司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梁文博慢慢抿了杯酒，而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广告创意遭到剽窃，这是我看到的最严重的问题。但之后我做出了几个很不错的创意，也顺利拿到了几个订单，可老板似乎并未因此恢复信心，反而显得有些心灰意冷。所以应当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纪小颖将手中的筷子无节奏地在碟子边上轻轻敲击着，忽而说道：“该不会是你们老板欠了一大笔债，所以要卖了这家公司去还债吧？”
梁文博摇头道：“老板还有别的生意，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听说运转还算正常。像我们这种广告公司，资产体量很轻，前些年生意一直不错，按说老板是不应该缺钱的。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要出售公司，那是真的不想干了。”
他思索一番，不得要领，问莫凡道：“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莫凡摇头道：“我对你工作的这家公司的了解，还没有你多呢，又哪里会知道？只是依常理推测，仅仅是创意被剽窃，恐怕还不至于让公司沦落到这种程度。毕竟很多时候创意的好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又哪能等量化的分出上中下来。能打动客户的就是好的，不管有多俗。”
梁文博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工作价值并不怎么样嘛。”
莫凡道：“不，恰恰相反。你们公司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拿到单子，说明你的创意水平远高于同行。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动心思去收获你们那个公司了。”
梁文博瞠目道：“什么话都能让你说成两面，论耍嘴皮子我可是甘拜下风。”又转向纪小颖说：“他这样算不算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
纪小颖笑道：“总之是在夸你，你就知足吧！”
梁文博对莫凡道：“不管怎么说，你要是当投资人甩手不管，那这事就拉倒了。我换家公司干上两年，到时候咱们再来过。”
莫凡说：“作为投资人，我当然不会不管，让你这个菜鸟瞎折腾，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
纪小颖轻轻哼了一声，道：“我看也差不多。”
莫凡说：“那是我合法所得，是劳动收入。”
纪小颖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梁文博不理纪小颖的打岔，追问道：“这么说，你还是准备自己收购来做了？”
莫凡说：“这种机会不一定再有，眼看着错过了岂不可惜。再说你要是换家公司，干上几年，混成了职场老油条，就不怕再也想不出那些充满亮点的创意？”
梁文博说：“那你准备怎么弄这个事呢？”
莫凡说：“我觉得要收购这家公司，至少要先了解两点：一，它沦落到这一步的原因是什么；二，它现在真正还能值多少钱，最有价值的是哪些。而这些，就要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