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娘家”
最近两人又深入探讨了一些问题，算是获得了一些理论上的成果。保罗问莫凡，是否愿意由他整理成论文，发表在美国的刊物上。莫凡倒是无可无不可，让保罗看着办。那一类刊物根本就没有多少读者，想靠这个扬名立万，基本上是不用指望的。不过若能引起一些资深经济学家的注意，引发相关话题的讨论，对他们二人倒也不无裨益。
到了与林若熙约定的时间，莫凡换好衣服下了楼。来到小区门口，见林若熙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上前坐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让你久等了吗？”
“我刚到。”林若熙淡淡说道，递给莫凡一个小盒子。
莫凡打开盒盖，见里面是一枚男式钻戒，正是办假婚礼时他戴过的那枚，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取出来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两人一路无话。快到梁家时，林若熙突然说道：“杨小雪的手术，最好能尽早进行。”
莫凡听了颇感诧异，点头说：“我会和她父母说的，让他们尽快做好准备。”
杨小雪是去年六月受的伤，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脑也在不断发育。据医生说，这会导致她的病情越来越复杂，幸好现在情况还比较理想，但治疗的事情已不宜再拖了。
纪小颖对杨小雪的病情很是上心，不仅做检查时一直陪着，还和主管医生建立了联系，并做过多次沟通，因而她对诊断情况相当清楚，莫凡便是通过她了解到详情的。
林若熙知道这些也不奇怪，这次检查本就是她安排的，主管医生将情况向她说明原属正常。可她主动向莫凡提及这个事情，就很有些奇怪了。
林若熙绝非冷漠无情之人，并不缺乏同情心，否则就不会应承帮杨小雪治病了。只是她性子清冷，极少会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便是对至亲也不例外。杨小雪和她非亲非故，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却表现出了关切之意，实在是相当稀罕。
莫凡也搞不清楚林若熙说这个是出于什么心理。给杨小雪治病是他和纪小颖提出来的，对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他又怎么会不关注，关于这一点林若熙应该很清楚。所以严格来说，她刚才那句提醒纯属废话。
当然，废话并非无用，人们闲聊时讲的基本上都是废话。
所以莫凡不免心想，难道她是打算开启聊天模式？于是也说了句废话：“到时候办签证，还得请你帮忙。”
林若熙轻轻点头：“你放心。”
莫凡微微一笑，说：“那孩子会拉二胡，在这方面很有潜力。”
林若熙“哦”了一声，又点了下头。
莫凡说：“等她眼睛治好了，你能不能给她找个好老师？”
林若熙说：“我可以问问。”顿了下又说：“曾黎或许可以。”
能够得到林若熙的肯定，说明曾黎在这方面是有相当造诣的，这与莫凡的推测相符。不过他心里还有个疑问，说道：“你二胡拉得好吗？”
林若熙说：“没在这上花过太多时间。”
莫凡心想，没花过太多时间，那就是说，还是花了些时间的。以她的聪颖，水平恐怕已然相当不低。而且她只说没花太多时间，并未说拉得不好。
“你如果有兴趣，不妨也指点一下那孩子，就当是空暇时的一种调剂吧。”
“再说吧。”
莫凡笑了一下。他知道林若熙这般回答并非托辞，而是表示会做考虑，这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说着废话，车开进了梁家的院子，在楼前停了下来。
下车后，林若熙带着莫凡穿楼而过，向后面的小院走去。虽然楼前楼后挂了不少红灯笼，但由于看不到几个人，因而整个宅院显得有些冷清。
原本莫凡以为梁家过元宵节会很热闹，昨晚听梁文博说了才知道，这一天热闹的是梁氏家族，而不是他们家。梁文博和林若熙很少参加梁氏家族的大聚会，即便去也只是呆一会就走了。梁仲作为梁家的话事人，倒不如子女那般随意，何惠铭也要一直在场。大概正是这个原因，林若熙才让莫凡陪她一起来看母亲，否则节日就过得太冷清了。
两人走进竹林小径，林若熙手臂一抬，莫凡还以为她要挽着自己，便将右臂微曲，未曾想林若熙牵住了他的手。
握着她细腻光滑的手，莫凡不由心中一荡。侧头看时，见她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一点娇羞，三分喜悦，好一副幸福小媳妇模样，不禁暗自感叹，她入戏还真够快的，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演戏。
两人携手进入小楼厅内，沙发上坐着林母、许卿二人，正自说着话。见他们进来，林母和许卿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林若熙与莫凡上前道了好，坐下来与两位长辈叙话。
虽然林母的失忆症状并未有大的好转，但睡眠已经基本正常了，因而气色很不错。林若熙近来心情很好，当是与此有关。
客厅里林若熙与莫凡的婚照随处可见：墙上挂着两幅大一些的，各处桌子、柜子以及钢琴上则摆着些小相框装的。相信在林母的卧房里也会有。
即便林若熙与莫凡真结婚了，他们的新房中恐怕都不会摆这么多婚照。患有失忆症的人，可以通过不断地重复、暗示，形成条件反射，从而记住一些东西。林母这里摆了这么多他们的婚照，便是为此。
从林母见到莫凡与林若熙时的反应便能看出，她已经在脑中固化了二人结了婚的记忆，这对她的病情来说，也算是个小突破了。
许卿陪着说了会话，托称有事先离开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们。
过不多时，到了吃饭时间，有人将饭菜送了过来。莫凡和林若熙陪林母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看到桌上的饭菜，莫凡不禁愣了一下。并非菜肴十分特别，而是因为几道菜都摆在中间，边上放着三副碗筷。很显然，这顿饭不是分餐制，而且连副公筷都没有。
莫凡听梁文博说过，林若熙在家里吃饭也是自己吃自己的，从不和别人在一个盘子里夹菜吃，只有和林母吃饭时例外。
他无意去指责林若熙的怪癖，人家家里人尚且不管，他又哪有资格说三道四。可今天这顿饭，不止是她们母女二人啊。不禁心想，难道你们俩吃，让我在旁边看着？
他心里犯着嘀咕，犹豫着拿起了筷子，却一下都没动。心想，实在不行等会出去吃吧。
林母见了说道：“莫凡，你怎么不吃呢，菜不合胃口吗？”
莫凡只好说：“那倒不是，我这会不太饿。”他倒不怕这瞎话太蹩脚，反正林母也不会记得吃这顿饭的经过。
林母笑着说：“又不是外人，不合胃口你就说嘛。阿细，莫凡平常爱吃什么，你去厨房给他张罗点吧。”
林若熙说：“他不挑的。”夹起一块牛肉，放到莫凡碗里。
莫凡心中不禁有些异样，夹起碗中的牛肉吃了。林若熙又为他夹了块鱼片，说：“别把自己当客人。”这话隐有责怪之意，暗指他现在的表现不够好。
莫凡心想，这还不是因为考虑到你的臭毛病么。不过倘若真是夫妻，吃饭时还要彼此分得清清楚楚，确是相当怪异的。或许林若熙邀他来家里陪母亲吃饭，便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既然她不介意，那也就不用客气了。
林母看着林若熙为莫凡夹菜，眼中满是笑意。林若熙的父亲、弟弟，可都没得到过这个待遇，这说明她和莫凡的感情是极好的。做母亲的，又有哪个不希望女儿的婚后生活幸福和美呢。
……
……
吃过饭后，又说了会闲话，林母感到有些倦了，林若熙便陪母亲去了卧室让她午睡。现在林母每天中午都会睡一会，夜里的睡眠质量也很好，已与正常人无异。
那母女二人离了客厅，莫凡总算松了口气。与林母聊天，让他感到压力很大。因为林母会问到他们婚后的生活，林若熙基本上不说话，莫凡只得绞尽脑汁去编造那些并不存在的生活片段。对于一个未曾结过婚的人来说，这可并不好应付。
过不多时林若熙回到厅里，说道：“我们走吧。”
莫凡点了点头，和她一同离了小楼。走在外面，林若熙依然牵着莫凡的手。莫凡心想，难道你妈妈会在窗口看着我们吗？虽有些好奇，却并未回头张望。
出了竹林小院，林若熙说道：“你吃饭时为何那般犹豫？”
莫凡说：“我这不是考虑到你的习惯么。”
林若熙说：“你想多了。”
莫凡笑了一下，说：“抱歉。”
他和林若熙接过吻，说难听点，两人连唾液都直接交换过了，一起吃饭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所谓事急从权，却不可在在从权，否则那还了得。
两人一直走到楼前停着的车跟前，才放开牵着的手。林若熙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莫凡则有可能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