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耍猴
从浦海乘高铁列车到钱州只需要一个小时，比开车要快很多。加之对这边的路不是很熟，停车有时候也会成问题，所以她们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觉得想去哪玩打车就好了，比自己开车要方便很多。
应该说她们的考虑还是很有道理的，只不过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很大差距。在钱州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打车并不如她们想的那么容易，哪怕现在正是旅游的淡季。自打她们下了火车之后，每次打车都要进行一场激烈的竞争。之后会齐了五个人，便需要打两辆车，难度却翻了不止一倍，因为又出现了联络、集合等新的问题。结果两天玩下来，凭白耗费了许多精力。
星期天在钱州吃过晚饭，五人搭上了返程的火车。上车没多久，陆筱蓉就倚着莫凡的肩头睡着了。与他们隔着走道的梁文博和唐萧萧说了一会话，也先后去见周公了。莫凡和纪小颖都还很有精神，路上左右无事，两人便闲聊起来，虽然中间隔着个睡觉的陆筱蓉，这种环境下却不用担心会吵醒她。
莫凡说：“你来钱州一趟，怎么没去看看你父亲呢？”
纪小颖撇了撇嘴，说：“他哪有时间见我啊，就算见了也是板着脸训人，我才不稀罕见他呢。”
莫凡不由有些诧异，说：“不会吧？”一般来说，做父亲的对儿子或许会比较严厉，对女儿却大多比较娇惯，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呢。
“他对多数人都很和善，就对我凶巴巴的。”纪小颖身子前倾侧过头看了莫凡一眼，“你见到我爸了？”
莫凡微微点头，说：“星期五晚上。”
纪小颖说：“他看着气色好吗？”
莫凡说：“挺好的，精神头很足，看不出疲态。”
纪小颖嗯了一声。莫凡心想，她嘴上虽然那么说，其实对父亲还是挺关心的嘛，只是她平常难道不给父亲打电话吗？又说：“曾黎让给你带个好，梁文博跟你说了吗？”
纪小颖说：“没有。曾黎那小子，我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莫凡说：“他本来想跟咱们一起玩，梁文博坚决不带他。”
纪小颖轻笑了下，说：“那个小老头，带着他有什么好玩的。”
莫凡有些好笑地说：“小老头？”
纪小颖说：“是啊。他小时候在钢琴跟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怎么叫他也不出来玩，哪个小孩会像他那么坐得住，不是小老头是什么。”
莫凡笑了笑，说：“所以你就拽梁文博玩了？”
纪小颖不屑道：“梁文博这软蛋也很没劲，逗了他两回就去找大人告状，怂包一个！”
莫凡说：“你所谓的大人，是林若熙吗？”
纪小颖难得有些发窘，强辩道：“阿细姐比我大，难道不是大人吗？”侧过头瞪了走道那边正自熟睡的梁文博一眼，又说：“他倒是什么事都跟你说。”
莫凡说：“后来你被你父亲送走了，有没有记恨过林若熙？”
纪小颖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在爷爷跟前呆得蛮开心的。后来知道了，就有点恨她。再后来明白事了，也就不恨了。我爸我妈一年到头难得在家几天，就我这性子，要是没有人管，现在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莫凡心想，你还挺明白事理的。说道：“既然你心胸这么宽广，干嘛要跟我斤斤计较呢？”
纪小颖斜了莫凡一眼，说：“谁跟你斤斤计较了？我是看你有前途，才准备调教你一下。”
莫凡说：“你还是当我是块朽木吧。”
纪小颖一撇嘴，说：“你跟梁文博简直就是一对怂包！”
莫凡笑了笑，正准备说话，椅背上传来了几下剧烈震动，不由皱起了眉头。
自打坐上车，他的椅背便时不时地被后面的乘客顶几下，也不知是用脚还是膝盖。车上空间有限，这种事在所难免，莫凡也没当回事，还将椅背往前调了一下。谁知后面的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有变本加厉之势，这段时间来几乎没有停过。而刚才那几下震动，明显是拿脚用力蹬了几下。
这一回把陆筱蓉都给弄醒了，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莫凡。莫凡见她醒了，便站起来转过身，见后面坐着的是个高鼻深目的白种人，大约四十来岁，这家伙不仅把两只脚蹬在前面的椅背上，他自己的椅背也放得非常靠后，整个人就像是个摊开的文件夹，坐得那叫一个舒服。
“把你的脚拿下去！”没等莫凡开口，纪小颖倒先呵斥了一声。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但三个座位本就是一体，虽然不像莫凡感受的那么直接，却也知道那几下震动力道不轻。起身看到后面的老外居然是那么一副坐姿，当即便火冒三丈，语气也就极为不客气。
那老外却是两手一摊，冲纪小颖说：“What？”
莫凡手在椅背上拍了一下，冷着脸说：“放下去！”他知道这家伙在装蒜，即便听不懂汉语，只要不是白痴，就该知道纪小颖在说什么，所以并没有跟这家伙讲英文。
周围的人显然早就看不惯这家伙的行为了，纪小颖和莫凡这样一说，纷纷开口指责起来。
那老外却是一脸不在乎，身子一动不动，两只手前后比划了个距离，说：“胎端，胎端！”
纪小颖骂道：“给脸不要脸！”说着就要往外走，显然觉得光靠语言讲道理是不够的。
这一回莫凡却比纪小颖动作快。他本来就在走道边上，距离也近，走上前揪住那老外的衣襟，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一把扔在走道上，说：“这回够长了吧？”
观者发出一阵哄笑声，好几个人说：“活该！”
那老外明显有些发懵，这一下摔得并不重，他却在地上躺了一会才站起来。众人见他个头的确比较高，但也只是比较高，也就一米八的样子，哪里就坐不下他了，嘲讽的话便又刻薄了些。
随着物质生活的富足，国人的平均身高有了明显提升，尤其是在经济发达地区，很多高中甚至初中生便能长到这般个头。几个妇女便把自己儿子拿出来说道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要是我儿子这么没公德心，非老大耳刮子抽他不行。
也不知那老外是否听懂了围观众的嘲讽，但至少应该能猜到的，就见他骂了声脏话，挥拳朝莫凡打去，明显已是恼羞成怒了。
要说那老外的身形还是比较壮的，刚才莫凡提他起来时，颇有点吃力，感觉硬拼蛮力未必能占到优势。以短击长也不是莫凡的作风，这种时候当要扬长避短，他侧身避过这一拳，脚下一勾，又在那老外背后推了一把。
围观众见那老外挥拳打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见他摔了个狗吃屎，便又哄笑起来。
那老外颇有点一根筋，爬起来转身又朝莫凡打去，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又摔了一跤，接着爬起来再打，结果自然是再摔。
这处起了事端，起先只是附近的人在注目，到后来整节车厢的人都看了过来。这位国际友人也很为观众们着想，这边扑倒一次，那边再扑倒一次，让大家都能看到他的风姿。众人看得乐不可支，如是四五回后，见那老外爬起来不动手了，便起哄道：“再摔一个，再摔一个！”
若是事前有人敲锣，这会便可说两句“有钱的捧个钱场”之类的话，想必盘缠问题便可就此解决了。
那老外怒视莫凡，说：“你动手伤人，我要报警！”这一回讲的却是汉语，发音虽有些怪异，却还算是流畅。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看到是你先动手的，人家这叫正当防卫。”
说话的人正是梁文博。他先前在睡觉，被观众们的哄笑声吵醒了，正赶上卧草的戏码，看得很是开心。他根本就没看到前面的事情，但见了莫凡后面的那张座椅，便猜到因为什么起了争端，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莫凡先动的手，这种时候当然要强词夺理。
那老外顿时怒不可遏，情急之下讲起了英语，过滤掉脏字，便是说：你作伪证。
车厢里的人有的听懂了，多数没听懂，但却纷纷出言附和梁文博：“是你先动手的，我可以作证！”
梁文博对老外耸了下肩，说：“听懂了吗？”
那老外大概也知道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瞪了梁文博一眼，又打量莫凡几下，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纪小颖喝道：“把椅背收起来！”
那老外站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纪小颖问莫凡：“他说什么，是不是又找抽呢？”
莫凡说：“他说既然椅子设计成这样，他就有权利放下来。”
纪小颖说：“你现在没有这个权利！”
那老外看了纪小颖一会，最终还是坐下来，把椅背往前收了些。
众人重新坐了下来，之前那一幕，算是为这短暂的旅途增添了些乐子。
莫凡听到那老外嘀嘀咕咕嘴里骂个不停，心中一阵腻歪，回头说：“你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