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状元红
先前在饭店门口看到有两个人专候莫凡，陆筱蓉就觉得这礼遇不一般。进了包厢看到陈伟杰的热情程度，便知道莫凡所谓的帮了个小忙，必然不会太小。弄了半天，竟然是一个上亿的大项目。
她想起那天早上遇到莫凡时，曾问他客户谈下来了吗。当时莫凡说，小单子而已，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待到那单做成，居然有30多万，她就觉得莫凡很臭屁，还什么小单子。现在明白了，有这上亿的项目做比较，可不就是一个小单子么。
钢结构技术方面陆筱蓉一点都不懂，也不知道那次竞标遇到的问题有多困难。但只要看看陈伟杰的态度，听听王总工这业内专家的话，就不难明白，当时莫凡做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或许是习惯了莫凡带来的意外，对此她竟然不感到吃惊。看到莫凡被众人夸赞着，就有一点小开心。
心里头正美着，就听旁边的夏淑萍对她说：“小陆啊，你和小莫谈多久了？”
问得陆筱蓉有些羞涩，还有一点窃喜。明知道别人是误会了，却并不否认，只轻声说：“时间不长。”
“哦。”夏淑萍点了下头。
陆筱蓉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不由有些诧异。再看到旁边模样清秀的陈茜如，斯斯文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东西，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心中顿时有了明悟。
陈伟杰请莫凡吃饭，恐怕不仅仅是表示感谢，多半还存了带女儿来相亲的心思。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他老婆定然是有的。
人的样貌，常有女肖父男肖母的说法。陈茜如确实长得更像她父亲，但皮肤很白净，个头也不低，当得起美女二字。
不过陆筱蓉觉得，莫凡应该不会对这种小女生感兴趣的。而且现在的大学生，父母面前一个样子，背后又是一个样子。陈茜如在学校里，必然不乏追求者。夏淑萍这个做母亲的，怕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席上关于莫凡帮助竞标的话题告一段落，陈伟杰再次向莫凡引见姜晓光与何勇二人，这次的重点是他们的工厂规模，和引进监控系统的需求。
客户介绍的客户，是最好做的一种，于情于理都不能放过，莫凡便与那二人攀谈起来。
莫凡曾在陈伟杰那里放了一套完整的产品介绍手册，姜晓光与何勇都是看过了陈伟杰厂里安装好的设备，又看了那套手册，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选购目标。此时再经莫凡一介绍，答复了一些他们有所顾虑的问题，当下就有了确切意向。
陆筱蓉听陈伟杰说，那两个老板工厂的规模不比他的小，而且都是要引进两套设备，安保和生产各一套。心想，莫凡这个月的销售冠军，看来是跑不掉了，累死那帮家伙也追不上。
潜意思中，她早就把自己从“那帮家伙”里择了出来。
这些比较正式的话题谈完，大家就真正放开了，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气氛渐渐进入佳境。
莫凡作为宴席主角，一开始就受到所有人的敬酒。与姜晓光、何勇敲定意向后，免不了也要举杯意思一下，到这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喝到了四成酒。
接下来老刘、老吴、小夏那几个，算是与莫凡比较熟的，大概是不想让他感觉受到冷落，轮着番地朝他举杯，让莫凡感觉有点招架不住。
浦海这边喝酒，既不猜拳，也不硬灌，但就这么聊着天一下一下的碰，一顿饭下来也会喝不少。虽说基本随意，但人家一下喝半杯，你总不好意思只抿一口吧。
莫凡是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观，也不怕得罪人，但却不会不识好歹无谓的得罪人。再怎么说人家敬酒也是好意，自然不能像对付跳梁小丑一样去打人家的脸。
热菜才上几道，他感觉至少已经有了六成酒意，便敬了所有人一杯，然后就公开认怂，表示不胜酒力，再喝就要倒了。
老刘就笑他，说：“你专职司机都带来了，还怕喝醉啊？”
陆筱蓉自然是帮着莫凡说话，道：“他要是喝多了，我可背不动。”
陈伟杰见莫凡确实酒意已经有些重，便说：“小陆都说话了，这个面子当然要给。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行个酒令。小莫有才咱们都知道，谁要跟他喝酒，就考他个问题。他要是答上来呢，就免喝。答不上来，就抿一口，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喝酒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并没有存心要把谁灌倒。陈伟杰提的这个酒令，倒也有些意思，当下便得到了多数人赞成。
莫凡自己当然不会有意见了，觉得陈总这建议还是很靠谱的。只要不是稀奇古怪的刁钻问题，自己应该不会太容易喝到酒的。
陈伟杰说：“那我先来问一个。下一个节气是什么？”
莫凡可没关注过节气，不过大概的日期总不会差太多。算日子白露应该已经过了，便说：“是秋分。”
陈伟杰端杯喝了一口，表示莫凡答对了。
接下来余人纷纷提问，有问唐诗宋词的，有问天文地理的，还有问股票金融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中也可看到各人平时的兴趣爱好。或许是不想为难他，又或者自身了解不深，问题都没什么难度。
不过莫凡虽然轻松过关，心中却警觉起来。他绝大多数的知识，都源自梦里另一个位面的记忆，这可是有很大缺陷的。因为到了现代，两个位面的发展并不相同。就如那次和梁文博去看画展时，鼎鼎大名的齐大师，他就没有听说过。如果有人问到现代文史方面的，他就要抓瞎了。
在这个位面，过去的那个他知识储备可并不丰厚，就连学校里学过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原本大家都是随意找人碰杯，这个时候玩游戏凑乐子，目标都对准了他。成了众矢之的，总会露出短板阴沟里翻船的。
莫凡暗叫糟糕。心想，大意了啊，活到老学到老，以后还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
转过来轮到姜晓光时，他问：“小莫，你知道花雕、女儿红、状元红这些酒名是怎么来的吗？”
这问题倒不难，在江南省多数人都知道。
古时江南习俗，家里生了孩子，会酿酒封于地下。若是生了女儿，出阁时将酒取出来喝，便是女儿红。若是生了儿子，待金榜题名时取来喝，便是状元红。
只可惜状元太过稀罕，正常情况三年才出一个，要想名符其实很不容易。不过古时男子结婚也叫小登科，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二者可相提并论。新郎官的服饰，本就是改版的状元服。所以儿子没中状元只是结婚拿出来喝，也能叫状元红。
说起来虽然状元极了不起，但状元红的名头却不及女儿红响亮，或许不太名正言顺也是原因之一。另外酒鬼总是男的居多，能让男人沉醉的，除了酒还有女人。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女儿红的名字更加讨彩。
其实花雕、女儿红、状元红，都是一种酒。另有一种说法是，生女不幸夭折，便如花之凋零，谓之“花雕”。
莫凡善于品酒，却局限于比较顶尖的酒品。黄酒的种类、产地繁多，他自然不能尽识。但相关的一些酒文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也是他觉得国酒比洋酒更有内涵的地方。
在座的诸人，对这些虽有所了解，却不是那么细致。而且莫凡讲得很有趣，让人觉得杯中酒一下子多了些文化气息，待他讲完便都叫好。
何勇又问：“这三种酒名，真就没一点区别吗？”
莫凡想了想说：“要较真的话，可以从年限上分。花雕自然最短，其次是女儿红，最长的是状元红。男人结婚的年纪，多数时候都会比女人大一点嘛。”
姜晓光笑着说：“这个解释好，至少听上去蛮有道理。”
陆筱蓉听到这话，心里却有点不乐意，总觉得莫凡是拐着弯的说她年纪大。心想，我又没要你怎么样，用得着老提醒我比你大两岁么？
夏淑萍说：“我看两夫妻男人年纪大几岁蛮好，懂得让让女人，就不会总是吵啊吵的。”
何勇笑着对陈伟杰说：“嫂子对你有意见啊！”
陈伟杰夫妻出身农村，那年头盛行早婚，二人18岁就在一起了。少年夫妻时有那么几年一直是争吵不断。后来女儿渐大，陈伟杰做生意也越来越成功，加上二人年纪的增长，家庭才渐渐和谐起来。
与他们熟悉的人，都知道这点事。因为已经比较久了，所以拿出来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陈伟杰说：“哪个世纪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姜晓光说：“有错就要罚，喝酒喝酒！”硬是让陈伟杰喝了一满杯。
莫凡见战火烧到别人那里，暗松口气，决定一直到饭局结束都要保持足够低调。